夜静。[看本书请到
长街上空无一人,只有一辆马车。长街上唯一声音,只有车轮辘辘。
马车外很静,马车内也静。
虽然坐着两个人,却像没人一样静。方云岚不说话,郑长钦也不说。他们两个人,确实没什么好说。
尤其是郑长钦。
如果有可能,他很想杀人。亲手掐死姓方的,再丢出车外,狠狠碾过去。
可惜不可能。
对方会武功,而且很厉害。
别说他杀人家,人家不来杀他,已经很仁慈了。他现在几乎觉得,自己还可以活,全仗人家施舍。
郑长钦恨死。
他偷瞄对面。
姓方的闭着眼,坐在那里,好像正睡觉。他盯住那张脸,视线往下滑。
在那张脸下面,是姓方的颈子。
颈子并不粗。
纤细柔弱的样子,似乎一掐就行。
他忍不住咽了下,呼吸有点乱。他甚至感觉到,双手在发颤。这人是他的耻辱!一辈子的耻辱!
他只该有荣耀,不该有耻辱!
双手已经握紧。他只觉得,浑身热血翻涌。
“郑学士。”
他登时一个激灵。
突来的三个字,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来,热血顷刻冷了,一直冷到心里。
姓方的没睡!
“方先生有何吩咐?”他尽力平声问。
“没什么吩咐,只是提个醒。”姓方的仍闭眼,慢悠悠说,“你杀我无功,反而有罪。更不消说,你杀不了我。”
郑长钦一吓。 [
“没有!我怎会杀先生!”他立刻反驳,声音都变了。
这人怎么知道?他不过想一想,什么都没做,怎会被知道?!
对面笑了。
“这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学士想立功么?”姓方的问。
郑长钦一愣。
“……想。”他老实说。
“在下可以提供机会。”姓方的说。
“什么机会?”
“此时不可说,等机会到了,在下会通知学士。”姓方的闭着眼,慢条斯理说,“只要学士合作,大功唾手可得。”
“真的?”他惊疑。
“真的。”
“还望先生提携。”
“好说。”
马车外仍安静,马车内已好些。尽管也不时安静,但气氛缓和了,不再那么紧绷。
车轮辘辘中,马车又行一阵。
“停在这里,在下下车。”方云岚说。
“这里?”郑长钦一愕。这里什么没有,还没送到地方。
“在下想一人走走。”
“好。”
于是马车离开。留下一个人,月下独立长街。
夜风吹拂。
姜檀当风而立,心情十分好。
他的判断果然正确,端阳已与陈主反目。如今,端阳只是一个人,她没有陈国为靠山,他便放心多了。
陈主似乎还不知,端阳正在城中。
他本来也不知,不过现在,他有了一个猜测。也许,他已见过端阳。
他忽然一笑。
这个猜测虽大胆,但十分合理。只要再有一点佐证,他便可以断定。一旦断定了,他就占了先机。
得先机者得胜。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佐证了。他一个晃身,忽然飞掠,消失于黑夜。
东长街外。
这里有一座宅院,它毫不起眼,似与别处一样。
只是,夜已这么深了,别处早已沉睡,而这里的后院,居然还有灯光。
月光如银。
银光中一个人飘入,像一片柳絮,落在了后院。来人是姜檀,在他面前的房间,有灯光透出。
他推门而入。
房内安静,灯下已有个人。
“三殿下。”那人一见他,急忙施礼。烛火摇曳,照见那人的脸,又是一个方云岚!
姜檀点点头,问:“小聂,你几时从兰园返回?”
原来这个方云岚,正是兰园中的那个。
“刚回不久。”小聂说。
“怎样?”
“吓死我了。”小聂苦着脸,一脸后怕,“三殿下,我被识穿了。那人好厉害,一眼看破我易容。我实在装不住,只好露出真容。”
“哪个看破了你?”
“姓陈的那个。”
姜檀笑了。
果然又被他猜对?其实早应该想到!
隐市竞价,志在必得。得画之后,投人所好。利用近臣,暗查敌情。她的每一步,都与他一样。
特别是在今早,他信口说的威胁,她竟十分忌惮。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她怕这无心流言,被有心人注意。那个有心人,当然是陈主。
这么多迹象一起,正可印证猜疑。
除了她还有谁?
“三殿下,怪我太不小心。”小聂低着头,十分紧张。
“这次不怪你。”姜檀一摆手,又问,“后来呢?你如何应对?”
“我将殿下交代的话,每一句都用上。不过我觉得,我并没唬住他们。”小聂挠挠头,嗫嗫道,“我对着那两个人,心里总觉打怵。”
“你已做得很好。”姜檀笑道。
如果小聂知道,他面对的人是谁,怕不只是打怵了。他能按照吩咐,说好交代的话,就已十分不错。
“三殿下,明天我还要去么?”小聂问。他实在不想去,一万个不想。
“不,明天我去。”
小聂似乎吓一跳,脱口说:“三殿下去不得。”
姜檀不由一愕:“为什么?”
“这个……”小聂吞吞吐吐,一个劲儿挠头。
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