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苦笑着说:“任总,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们小门小户的,经不起这个。所谓气魄和冒险精神什么的,也不过是运气罢了。”
任明安却摇了摇头,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不是运气,你的心底深处有一些时时刻刻在支撑你的东西。我就想不明白,你并非一个特别胸怀大志、想要在商界叱咤风云的人,也并不是那种寻求刺激、不断渴望挑战自己的好战狂。可是你就是抱定那一点事业不肯放弃,一次次被人折腾成那个样子,自己就像不知道累不知道疼一样,压不垮击不倒,无论在什么样的条件下都要拼尽全力对抗环境、做出一点成绩来。每次眼看就要绝望了,却又总能绝处逢生。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我挠了挠头:“任总,大领导就是不一样,善于观察善于总结啊。我倒是没想过那么多,环境把你逼到那个墙角了,你总要奋起搏他一次。我不能眼睁睁地放着安雅尔不管,那样我对不起我的妻子,也对不起那些为她披肝沥胆的员工。”
任明安被我逗笑了:“你这个人,有时踏实诚恳像老黄牛,有时又油嘴滑舌上蹿下跳像大马猴,搞得别人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才好。其实我明白了,你之所以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妻子,如果是你自己的公司遭遇危机,你反而未必会这么不顾一切地硬拼。”
我想了想,对她说:“其实也未必,我妻子的公司固然重要,但是我的公司是我和我的哥们儿、我的朋友一起打拼来的,我顾家多一些,他们相对而言为公司付出了太多,所以我不会任由他们的心血付诸东流,多半也是会像这样拼尽全力的。”
任明安笑着摇头:“我看可不是这样。像你这种重色轻友的人,朋友遇到困难要你两肋插刀可以,但要是让你像为了妻子一样尽心竭力、披肝沥胆可就难了;要是光为了你自己,恐怕你连用一半的心力都懒得。做你的朋友,真不知道是幸运多一些,还是失落多一些。”
我又被她说中了心事,不知怎么接她的话。的确,在我的心里,苏雅的分量是没有人可以相比的,所以无数次,我都觉得自己对不起白颜、文洋她们,也对肖芸有着一丝亏欠的内疚。黄小松一直在替我公事私事忙前忙后地折腾,上次我住院看见他女朋友的时候,能感觉到她对此的无奈。而眼前的任明安,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做她的朋友,也不知道如果做了朋友,我能不能替她分担一点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对苏雅的感情占据了太多的心里空间?不,不是这样的,实在是我的能力太有限了,连我自己最重要的人都没有保护好。
想起苏雅,我的心里又有一些疼痛,我已经太久没有见过她了,那种沉甸甸的惦念和心疼烧灼着我的胸口,连带肋骨上的上也丝丝拉拉地疼起来,我感觉眼前有些模糊。
“安夏!安夏!”朦朦胧胧中,我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努力集中思绪,睁大眼睛看过去,双眼终于对上了焦,我看到任明安惊慌失措的面庞出现在我的面前。一瞬间我竟然有一点欣慰的情绪浮现到脑际,我心想,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她的认可,我不再是那个别人口中只会傍老板、夸夸其谈的“小白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