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选择,阿勒迪尔只能跟着那只雪白皮毛的狐狸穿过了长廊,七拐八折,被引到一处倒塌的建筑空地前。
狐狸,那里还有狐狸的影子?就像它出现的莫名那样,它的消失得也无声无息,仿佛只是为了要把他引到此处才出现的一样。
阿勒迪尔环顾四周,发现这边已经被火烧了一遍,到处都是发黑冒烟的断壁残垣;而且从外围大火的蔓延的情况来看,这块地很可能就是最初起火的地方。
夏曼莎会在这里么?不可能有什么活物在这场大火里活下来的,如果有,那也早就被烧成灰烬了。
幸运的是,因为这个点最先过火,没什么东西能再支持燃烧,反而变得安全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觉得呼吸困难的阿勒迪尔总算喘了一口气,他的喉咙被烟熏得火辣辣的疼,吐出来的口水都是黑乎乎的。
可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引他到这里来……这里只有被烧毁的建筑残渣,一目了然,夏曼莎不在这。那么……
就在阿勒迪尔准备放弃搜索这里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背后有一点声响。
不同于燃烧建筑的噼啪声,而是一种极细的、极弱的声音,像是夜深人静时自己的心跳,从血脉的澎湃中涌出。
“谁在那?!”他大声问到。
那声音是从一堆废墟下传来的,阿勒迪尔赶过去,搬开压在最上面的木头与砖瓦,底下竟露出一口黑乎乎的深井来。
这回,他听得更清楚了,是水声,井里一定有什么东西!
“谁?谁在底下?!”阿勒迪尔趴在井口边缘,大声询问着,井下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半晌,才有一个声音微弱的回应他。
“阿勒……是你么?”
这个口音!?
这个口音他绝对不会记错,生疏和迟疑的语调,抑扬顿挫的音节,没有哪个认识的女人会这样说话,除了夏曼莎,除了她还有谁呢?
“你怎么到井下面去的?”阿勒迪尔吃惊的问,这太让人意外了,如果不是被那只狐狸引到这,没人能发现她。“你受伤了吗?”
井底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听起来好像是一个人正为能浮在水面而做的努力。
回答他的声音非常微弱,而且因为寒冷而微微发颤:“我不知道,救我,我好冷。”
“坚持一下!”
阿勒迪尔无法判断井到底有多深,如果此时身边有人帮忙就好了,可现在就他一个人,连根绳子都找不到,而打水的井架和绳子都已经烧没了。
“你等着,我去找绳子和人来。”
“不要走……”夏曼莎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我坚持不住了,脚踩不到底,要沉下去了。”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不要走,求你,求你了。”
人在绝境时,都会本能的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更何况是她这样,被扔在又黑又冷的井底呢。
阿勒迪尔也意识到了自己不能离开,否则那女人很可能……在他离开时出事。可是,守在这里,他同样也救不了她啊。
想想其他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能救她上来么?
“井水是不是通到地下水道?”阿勒迪尔突然问到,因为夏曼莎刚才说过,井很深,她踩不到底。
这意味着,这口井连着地下水道。
阿勒迪尔记起亚历山大城北部的井眼和泉水应该都是同一条暗河供水的。这还得感谢哈桑之前派人在城里的水源下毒,他为了净化水源,特意让人找来城市的水道结构图看过。
亚历山大城的地下水道建设一直可以追溯到一千年前托勒密王朝时期,那是个宏大的、极具有远见的规划,城市设计师将地下四通八达的暗河修葺成人工水道,北部区域各个水井与泉眼互通互惠,供给居民大量的生活与饮用淡水。
“我不知道呀!”
黑暗的深水中,夏曼莎抱着打水的木桶哭着回答,正是因为有这个汲水的木桶,她才不至于被溺死,可是井水太冷了,她醒来的时不知道自己抱着桶泡了多久,很快就要没有力气了。她不明白阿勒迪尔为什么还不想办法救她,反而问她这样奇怪的问题,他就那么讨厌她么?!
“那你靠边一点。”过了一会,她又听阿勒迪尔在上面说。“贴着井壁,靠边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