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学之大,渺渺无边,如登天梯,一步一风景,登顶方能窥伺天地全貌。苏服此时堪堪算是站在山脚,想要看清眼前迷雾只能向上行走,可她并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只是单纯的按着自己的小小好奇心去触碰,探索。
那一点微光被苏服吸收之后竟然开始在其身体之中游走,路线复杂却丝毫不乱,让苏服感到一阵惊奇。微光如同实质,每一次游走都会带走苏服身体中少量的杂质,进度缓慢却是在一点一点的发生着。
感受着微光带来的温暖,苏服无声的叹息,顿然放下了所有念头睡了过去。
暮春夜雨,燕子来时,泥融草暖。
苏州城外,一队人马正在缓缓骑行。马上之人尽是短衣劲装,提刀佩剑。这一队人马大约十多人,多是年轻男子,其中还有两三个穿着艳丽的女人。行走江湖,衣着气势不能落人之下,便是赶夜路都要做出个样子。江湖不是一段路,是一段态度,武功可以不高,但一定要参加所有的大事,这才叫江湖人。
“刘师兄,这苏州城不久之后真的会有一场盛事?”马上一个紫衣女子开口问道,姣好的面容上尽是好奇之色。这是她第一次出门行走江湖,托了熟识的一个师兄带自己转转,没想到自己一出来就碰到如此大事,心中暗暗高兴。
如果自己能在这一次盛事之中露个脸,那以后自称仙子,女侠也多了几分底气,不用到处以师妹自称还需要看人脸色。
刘姓男子自然不知道身边这个师妹的心思,但被人称做师兄心中还是有几分高兴地。行走江湖五六年,刘姓男子只搏出了一点小小的名气,武功也不是太高,也没有帮派邀请自己,所以才想来这苏州浑水摸鱼,看看能不能火上一把。
“当然,我兄弟对我说不久之后这苏州会有长生仙草出世,整个武林已经闻风而动,我们来的早所以还能有客栈可以住,再多些时日怕是连站脚的地方都没了。”刘姓男子一只手按着手中弯刀眼神目视前方,冷冷的回答道。一副侠客做派,若是被那些个没见过世面的闺中女子看到还不得疯狂追捧,光是这两手没有一阵子苦练绝不能做的如此自然。
“早在家中之时便听说师兄消息灵通,没想到师兄竟然神通广大到这般。”紫衣女子连忙开口奉承,刘姓男子也不做作坦然接受了女子的夸奖。剑眉入鬓,方正的脸膛上说不出的受用,只是在心里暗暗嘲讽“没见过世面的女流之辈。”
“我们今夜入城,不过十日必有动静,届时天下各大宗派都会来人。”为首的一匹老马上一人开口,声音低沉而衰老,听上去如同磨砂一般让人耳朵不舒服。马上所有人听见为首的老人开口精神一震,显然这些人都是以老人为首。听了老人的话,众人沉默,心头皆是一震,江湖以实力为尊,老人已经半步宗师,走到哪都是坐上之宾,不说武功,光是这份做派他们这些初出江湖的小辈还有的学。
……
“时间不够啊。”胭脂铺子中年轻的小老板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低声自语,平日里笑颜不断,今夜却是出奇的凝重。无外其他,只因北面来的消息确实让他有些不知如何处置。能在十多岁的年纪当上南归燕,小老板不说心思缜密也绝对是一个人精,但上面给的时间只有寥寥十天。如此一来,自己也只能加快进度,在那位北燕来的大人到之前做好准备。
从那一桌子的器具上拿起一只研钵,小心翼翼的将纸条撕成小片研磨粉末状,兑入前两日进的米粉之中,没人能够想得到米粉之中会藏着如此之多的秘密。哼起一首“高山”,小老板在不同颜色的脂粉间挑拣,不出霎时桌子上便出现了一盒盒色泽诱人的胭脂。
窗外阴云密布,遮住了月亮,阴雨欲垂。屋中只有微微有些昏暗的灯光闪烁,明明只是一间胭脂铺子但此刻显得像是那人间鬼蜮。
信手挑出一盒颜色微微有些发出粉色的胭脂小老板笑了笑,美人如霜,总该点上些红色才显有人间的味道,太冷了可不好啊。
……
山雨未至,风已盈楼。
“大皇子,非是小人办事不力,委实识时务者为俊杰。忠义不能两全,生为大义,不能尽死忠,赵江白对不住了。”赵家府邸,赵江白站在微雨帘幕之中,望着雨幕之中跪着的那三个人,脸颊微微颤抖,修饰得极为整齐的眉毛也一阵阵颤抖,一想到身后站着的那个人,他终是狠下了心。
“杀”
赵江白挥袖掀起一片红色,三个人的喉咙被雪亮的刀锋划过,鲜血混着泥水流淌到他的脚边,又急急忙忙的的分开,叉成两道细细的血色溪流。那三人都是大皇子派来苏州接头的人,刚来到赵家府邸便被捆住堵了嘴,没有出子时便成了刀下冤魂,或许他们到死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而死吧。
突然赵江白想笑,无奈,又庆幸。无奈的是一腔宏愿胎死腹中,庆幸的是,自己今日逃过一劫。
他赵江白是嫡长,也是渭水赵家的继承人,但他怕死,很怕死。这世界上有多少人能不怕死呢?他死了,赵家便不会是他的囊中之物,活着尽管会受些处罚但自己还有机会掌舵这个百年盛世的家族。所以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这里。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当初来苏州或许就是一个错误,大错已铸,只能一路错下去。
“九皇子,赵江白愿鞍前马后一生侍奉,只求九皇子日后能够给渭水赵家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