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胡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看她一副像个正在炫耀的小孩子,结果突然被泼了一盆冷水的失落,深觉好笑。却不知真的笑了出来,如是春雨滋润的大地,散发着与他本身气质违背的祥和,带了宠溺,他道,“那你就留下来吧。”
女管家刚从天上掉下地狱,想不到还能从地狱再飞到天上。深知是晓尘的功劳。对闫胡道过谢后,又赶紧跟她道谢,激动的老脸都红了起来。满满感激之色。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人快步跑过去,步伐凌乱,神情凝重。凑到闫胡耳边说了几句话。
闫胡不以为意的冷笑一声,“静观其变吧。我倒要看看他能走到什么地方,真当我的家是纸糊的了。”
晓尘听出他话里弦外之意,嗅出了点苗头,她自知。阿南绝对不可能不管她的,难道是她来了,闫家从表面上看起来和其它别墅没什么区别。实际上里面机关重重,阿南得到消息之后和林松立马来了闫家。
她在当年就打听到了闫家有多么难闯。所以才费尽心机攀上了邹番这条线才得以进他家,偷走了假画,这么多年下来,说不定他家里机关更加严密了,来时就嘱咐林松一定要小心行事。
他们刚刚躲过了突然塌陷的地面,越到一排高大的芭蕉树上,没等立稳身子,才发觉芭蕉树竟然是假的,突然从长出来尖锐的倒刺,依旧没办法放手,一撒手就会掉下去,突然消失的地面底下黑漆漆见不到底,下面十有八九是闫胡设在家中的私牢,一旦掉下去绝对没有逃脱可能,顾不得刀锋锐利,鲜血直流的手心,刺眼的红色嘀嗒嘀嗒往下流,手心传来的尖锐疼痛令阿南皱紧了眉头,心下把闫胡的祖宗问候了一百八十遍。
闫胡最不怕别人骂他祖宗,他一记事就是乞讨外加靠同情心长大的孤儿,他开始恨极了抛弃他的父母,既然不养他又为什么把他生出来,另一方面又幻想父母会是什么样子,还在世上吗,也许他们有不得已的苦衷,后来这种情绪渐渐没有了,现在他有了能力也没有兴趣再去打听。
林松的情况比她好不了哪里去,四周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全靠扎在刀锋上的手支撑身体不掉下去,高大的芭蕉树插满了闪着寒光的刀尖,那上面有两个人垂死挣扎。
闫胡看到屏幕上的画面,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微笑,以晓尘如今在他心里的位置,他决不允许有人把她带走,他不会再一次让她离开他的身边。
当有人请示他要不要开启下一个机关,一旦开启,他们必死无疑,闫胡毫不犹豫的刚要点头,他眸子一凝,门外一道纤细的身影笔直而立,柔美恬静的面孔清冷没有半分表情,黑白分明的眸子,如那夜空上挂着的星辰般褶褶生辉,此刻直直望进他眼里。
晓尘一步步走到他身边,自然看到了屏幕上的画面,隐去心中痛楚,仰头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但我们始终是对立的,我没有任何立场请求你放了他们,可我还是想自不量力的请求你一次,若是你答应放了他们我会感激不尽,如果不能的话我只好随他们而去了,毕竟他们都是被我连累,我无法苟活。”她说的极为认真,不容置疑。
闫胡定定看着她,半是压抑半是怪异的口吻,“你在威胁我。”眸子中隐隐闪着怒火,为什么,为什么连这点都要那么的像。
一连几天阴雨天气,秋寒慢慢吞噬了最后一点夏色,她跪在他面前,就是用同样的神情坚定不移的说,“他生,我生,他死,我亡!”他以为她只是开玩笑,以他们间的情谊怎么会因为那个从未相关的人而改变,他执意的开了枪。
下一刻她便撞上墙壁,那种一去不复返的决绝,他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她就那么恨他吗,让他独自一个人活在世上日夜受回忆的折磨,有时候他真的想还不如死了算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痛苦还是忧愁,烟消云散,但是他又想到了一帮兄弟,如果他死了,他们又该怎么办,他连生死的选择都没有,就这样每日如行尸走肉般的活着,心早就死了。
直到遇到了晓尘,她像一束光一样,一点点驱散他的黑暗与阴霾,他总算看到了生活的色彩,仅仅只是半日而已,他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他不管她还是不是她,他只想爱她,宠她,给予她一切。
但是如今眼前的一切又算什么,是重演的历史?
伤疤掉落之后不一定会是痊愈的皮肤,也有可能是模糊不清的血肉,散发着腐烂的恶臭,他波澜不兴的眸子静静看着她,内心早已如破闸山洪,势如猛虎下山,风云雷动,波涛不止。
晓尘心里也是紧张的绷成了一根弦,他们只是认识了半日而已,她看得出每次闫胡看着她总像是看向另一个人,她在赌,闫胡到底会不会真的那么在乎她,不,应该是那个她。
到底是闫胡最先别去了目光,他认输了,再也没有那个勇气再去赌一次,如果让他再一次看到眼前的人血溅当场,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变成什么样,“我答应你,放了他们。”
晓尘如释重负的扬起明媚的笑,如春日肆意而放的百花,迷了他的眼,他悠悠的想,如果当天他做了和今日一样决定的话,她会不会还活着。
他不能确定,但是至少他现在的决定很正确,吩咐下去撤去机关,放阿南他们离开,下属惊疑不定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