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皇甫无逸猛地踏前,呵斥道,“王世充,你胆敢直呼陛下名讳,实在是罪不可赦!还不快快请罪!”
旁边的宇文伤与独孤峰给皇甫无逸抢了台词,齐齐怒瞪了皇甫无逸一眼。心中暗骂道:竟给这混蛋夺了风头,下次定要他好看!
王世充呆楞片刻,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当日志得意满地时候,绝难料想得到。自己竟还有当廷受审的一天。
“王世充,”杨广冷声道,“朕自认对你不错,你为何叛朕?”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王世充慢慢地看清身在何处。他自忖自己的谋划既然为皇帝所知,那么此身绝难幸免,事已至此。多辨已经无益,一念及此,他心中反是镇静了下来,干脆翻身坐起,仰视杨广,朗声说道,“时值板荡,我不过想搏个千秋功业罢了。对了,当年大隋的建立,不也与这般的类似吗?”
“大胆!”“妄言!”“当诛!”殿内顿时群情耸动一片沸腾。
卢楚曾受业儒学大家王通,正朔之念最是根深蒂固,他跳了出来。乾指斥道:“王世充,你这恶贼!你何敢言语天命!你陷洛阳内乱。伤杀人命,是为不仁;兵围昔日袍泽,不念旧情,是为不义;有负陛下深恩,擅动臣纲,是为不忠;你发动叛乱,玷污家门之清誉,是为不孝。你这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的逆臣贼子,天命安能授你!”
王世充一声嗤笑,暗骂道:臭书呆子,你这些话也只能骗骗那些老实点的庄稼汉而已。旋即,他想到如今已经身在砧板,心内不由一阵黯然,哀叹一声,慢慢地低下头去,任凭卢楚口水狂喷。
卢楚还道王世充已被自己之大义折服,心中越发地得意,他捋着颔下的短须,在段达等人赞许的目光中好一阵的飘飘然。
杨广将这些所谓的大臣地蹩脚表演一一地看在眼里,禁不住地撇了撇嘴:这帮书呆,没一个靠得住,看来还得去搜刮一些劳动力啊!
“陛下,臣等请诛此逆贼父子,以儆后效!”最末,以段达为首的一干文臣,同出朝班,齐请诛杀王世充父子。
“皇甫将军认为该当如何处置?”杨广看了看依然躺在地板上的王玄应,只见他那蜷缩起来的身子,已仿佛筛糠般的微微颤抖着。
“陛下,王逆该当如何处置,自然是少不得陛下之圣裁,”皇甫无逸低头垂手,缓缓地说道,“不过,微臣窃认为,当务之急,应是商讨如何将皇城外地叛兵平定,不然变生掖间,多有不测,王逆世充父子既是其首脑,或许,可从此就手寻找解决之法。”
“皇甫将军,你之言大谬也,”元文都立即出列,先朝着杨广施了一礼,再转向皇甫无逸,拂然道,“君君臣臣,乃大是大非也,容不得缓急之说,朝廷自当先将王逆父子就地正法,以明典刑,如此一来,外面的乱党听闻首脑抵罪身死,自然是树倒猢狲散,不击而溃,一捱皇城之围解除,只需陛下出榜安民,洛阳自然也就服归王化。”
----腐儒之见!皇甫无逸先前倍受这些文官压抑,早闷了一肚子的郁气,但他地官秩品级不高,加之这种敏感问题,自然不敢反驳。
段达等文官瞧见皇帝颦眉沉思,似乎已为元文都的言语打动,当下纷纷出列,嚷嚷着要将欺压自己这些文官许久的“落水狗”赶尽杀绝,绝对不能姑息片刻,霎时间,殿堂上喧沸异常,一如闹市。
“你们吵够了没有!”正在凝神默算的杨广思路被他们吵嚷声打断,心中一阵烦闷,冷喝道,“你们的朝仪到哪里去了?”
那些文官乍听皇帝语气冰冷,呆楞一下,忽觉有两道霜剑般的目光电射而来,虽然只在自己脸上微一留滞,但他们都感觉到仿佛是被利针骤刺两下,剧痛无比,猝惊之下,他们心内恍有闪电划过,霎时记起眼前这位主子以往的霹雳手段,当即吓得噤若寒蝉,遍身生寒。
刹那间,大殿之内,静得鸦雀无声,掉针可闻。
----这些混蛋,是不是以为老子初来乍到,就不敢动他们了?
“王逆之事,稍后再议,”杨广锐利无匹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了阶下诸臣地脸庞,他的眼底下,即便是皇甫无逸等武将,也莫敢与之对视,满意地点点头,杨广缓和了一下脸色,淡声说道,“朕昨日已下旨要检阅护卫皇城的禁卫军,各卿家也一起去看看吧。”
“……是,谨遵陛下谕旨。”这一下,连皇甫无逸等五名武将都有点战战兢兢起来,再不敢平视皇帝那杀气威凛的脸庞。
杨广微一颔首,转向后边的神色更是恭谨了地独孤峰,问道:“独孤将军,检阅禁卫军之事,你安排好了吗?”
“回陛下,已经安排妥当。”独孤峰心内暗自抹去一把冷汗,就在方才的一瞬间,他突然感应到皇帝地身上,蓦然间散发出了一丝令己生悸的威压,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一丝威压,竟教他生出一种几乎要跪地膜拜的冲动,错非他的灵觉敏锐非常,亦觉察不到。
“那好,这便去吧。”杨广招手喊下那个一直兴奋地看着自己的小杨侗,牵起他的右手,便转身过去,从两列大臣的中间昂然而过,向着殿门行去,当他从依然蜷缩在地的王玄应的身旁踏过的时候,他能感觉得到,这装昏扮死的家伙,绷紧的身形,已松懈了些许。
“解决皇城外的动乱,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