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对于韩世忠的撤兵避战,很难作出批评。
实际上,韩世忠已经做得相当不错了。
韩家军是第一支,也是唯一一支渡过长江御敌的军队。
在没有援军,没有帮助的情况下,面对着金、齐联军的先头部队,毫不畏惧,几乎全歼了敌军的前锋营。
一直等到敌军的主力兵团到来,而自己的友军还无影无踪的情况下,韩家军方才收兵,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回了长江以南。
凭什么让韩世忠停驻在江北,孤军奋战?
这不是韩世忠有没有能力与金齐联军抗衡的问题,而是一个是否公平的问题;万一韩世忠把自己的部队拼光了,孤身一人逃回江南,成了一个光棍司令,到了那时候,让我们的韩大帅情何以堪?
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黄天荡一战,韩世忠统率孤军,在长江把完颜兀术压制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将完颜兀术的十万金兵打得狼狈不堪,死伤惨重。
而最后的结果是,在没有任何援助的情况下,被金兵南北两岸夹击,韩世忠的八千水军只剩下几百人。
要不是岳飞在湖南征四寇时故意相让,韩家军也没有那么快就恢复元气。
假如张俊的部队和刘光世的部队能够一同过江,与韩世忠并肩作战,韩世忠绝对不会后撤,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按照韩泼五的性格,肯定是冲锋在前。身先士卒。
事实上。当刘光世畏缩不前。当张俊诈伤不出而没有受到高宗皇帝严厉制裁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韩世忠撤军的必然后果。
对于刘光世和张俊的不作为,高宗皇帝没意见吗?
当然有意见,只不过小皇帝隐约不发而已。
刘光世和张俊都是典型的军阀,手中的兵力就是他们的筹码。对于他们的不作为,高宗皇帝不但不敢过于斥责,甚至还要对他们做出安抚,以免他们造反。
...
就这样。南宋的三大集团军全部都集结在长江的南岸:刘光世驻扎在建康府,韩世忠驻守在镇江府,至于张俊,他牢牢地“防守”在平江府,忠实地、长时期地给皇帝打前站,做皇帝的贴心小棉袄。
虽然如此,在南宋朝廷中,依然有血性的官员站了出来---他就是庐州知州、兼淮南西路安抚使仇悆。
仇悆竟然准备拼死守卫庐州城。
当时淮西大部分的官员都已经逃回长江以南,而刘光世江东、淮西路宣抚司的急件不绝于道,其内容无非是命令仇悆焚烧积聚。放弃庐州。
按照宋朝的官制,淮西安抚使归属于江东、淮西路宣抚司管制。也就是说,刘光世是仇悆的顶头上司。
换而言之,仇悆应该奉命行事,弃城撤退;而他的死守其实是在抗命。
对于仇悆的违命不遵,刘光世非常生气,派统制张琦带领几千兵士前来庐州,企图以武力劫持仇悆,胁迫胁迫他带头逃跑。
仇悆大怒,喝道:“若辈无守土责,吾当以死殉国!寇未至而逃,人何赖焉!”
仇悆是当时庐州权力最大的官,他不但没有做出任何撤退逃跑的举动。而且“坚不为动,神色无少异”。
张琦顿时羞愧万分,他一个文官都不怕死,我们堂堂七尺男儿,武将出生,难道连个读书人都不如?算了,横竖是个死,不如留下来与敌人拼了。
就这样,仇悆的守军又多了几千兵马加入。
...
金兵的主力部队到了,很快就把庐州城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是的,淮西地区有好几个大城池,完颜兀术必须要分兵去占领,间接减轻了仇悆和庐州城的负担。
然而,作为如今淮西地区唯一一个坚持抵抗的守官,仇悆要面对的敌军数量是最多的;数不清的营寨驻扎在庐州城的周边,把城池包裹起来。
金、齐两国联军的士兵蜂拥而出,组成了一片汪洋大海;而庐州城在这片大海之中,俨然成了一座孤岛,被狂风暴浪不断侵蚀。。
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仇悆还是坚守了两个多月。
靠的是什么?
勇气、舍生忘死,如此而已!
...
临安府皇帝行宫,高宗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脸上一阵阵的发烫。
高宗皇帝没有发烧,只是被打脸而已。
好不容易等到皇帝有勇气去抵挡金兵,而手下的三支集团军居然当众拆自己的台,这不是打脸是什么?
真想不到,花费了如此巨大的粮饷,居然养了这么一些窝囊废。
皇帝的情绪已经充分表达在他红彤彤的脸上,朝堂之下,一片寂静,没有人愿意在这种时刻去招惹皇帝。
这个时候,值班太监突然送过来一份加急奏章。
高宗皇帝打开一看,原来是李纲给朝廷的奏报,上面的说法大有新意:
“岳飞新立功于襄汉,其威名已振......陛下倘降明诏,遣岳飞以全军间道疾趋襄阳......捣颍昌以临畿甸,电发霆击,出其不意;则伪齐必大震惧,呼还丑类,以自营救,王师追蹑,必有可胜之理......此上策也”
李纲的意思是,这是个前所未有的机遇,不仅是宋朝有危险,实际上伪齐的风险更大。假如让岳飞突然袭击开封府,将会有巨大的收获。
一旦岳飞能够攻陷汴梁城,断了伪齐大军的后路,非但可以逼迫金、齐联军马上退兵,还能给伪齐予沉重的打击。
即便岳飞攻打开封府不下,这起码是个围魏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