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在易沉楷被推去检查的时间,苏画将所有人召集在病房里,如实告诉了他们易沉楷的病情。 [
易妈妈当场就哭了出来,为什么上天还是不肯放过他的儿子?易家奇侧过脸望着窗外没说话,但是握着拐杖的手背却青筋暴突。
“我和沉楷……打算28号结婚,就在这里。”苏画接着宣布了这个消息,如同一记炸雷,让易家奇震撼地看着她。纵使深爱,要嫁给一个将盲的人,仍旧需要莫大的勇气。可是苏画很平静,毫无献身取义的矫情。这个女孩子的忠贞和坚韧,让易家奇发自内心地羞愧。可是他的性子,让他的抱歉说不出口,梗了很久才问出一句话:“你父母……同意吗?”
苏画转眼看他:“同意,他们今天下午就会赶过来。”
她没有问易家奇同不同意,因为经历过那样的生死相隔,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止她嫁给易沉楷,一辈子陪在他身边的决心。
易妈妈也同样横下一条心,预备在丈夫反对这桩婚事的时候,奋力反击。
可是易家奇沉默半晌之后说:“几点到?我派车去接。”
满屋子的人都惊讶地望着他,他有点尴尬地转过头去,手里的拐杖在地下没有章法地磨蹭。
最后是苏画用微笑打破了尴尬:“谢谢您。”
这句道谢,让易家奇惭愧更深,以他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有什么资格受她的谢意?
苏画看着他难堪的样子,悄悄向易妈妈使了个眼色,易妈妈站起来拉易家奇:“老易,我们早点回去给亲家收拾房间去。”
易家奇连忙跟着站起来,急急地走了。
留下的魏庭轻轻笑了笑:“老头总算知道你的好了。”
林暮雪也过来搂住苏画的肩膀,撇了撇嘴:“以前是他自己不知好歹。”
苏画拍了拍她的手,叹了口气:“过去的事就算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沉楷。”
提到易沉楷,大家的心情又再度变得沉重。林暮雪的眼角又开始泛红,苏画却没有哭,到了现在,眼泪已经不是能够解决问题的办法。
“沉楷的病情,我们要暂时对他保密,他现在的状况还不稳定,不能受刺激。”
魏庭和林暮雪慎重地点头。
这时,有护士过来重新铺床,大家止住了口,走到门外。
魏庭因为公司有事需要先离开,可是走了两步却又转回来,在苏画以为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只是上前一步,紧紧地拥抱了她一下,就转身离开了,没有回头。
苏画看着他的背影,温暖地笑了,魏庭是个极度内敛的人,这个拥抱已经是他表达关心的极限。
林暮雪在一边,却有些怔神,在那个男人刚才拥抱苏画的一瞬间,她在他的眼中,似乎看到了爱。
这时,易沉楷已经从检查室出来了,苏画小跑着迎了上去。林暮雪愣了愣,收起了刚才的心思。
不管是不是爱,这都一定是个只能深埋心底的秘密,无论于谁。
易沉楷全然不知刚才病房里为他起过多大的波动,他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握着苏画的手,感觉到她的温度才能安心,只要离开一刻,就觉得慌乱。
听见苏画温柔地叫他“小易”,他立刻撒娇地抬起手,她马上拉住他的手,陪着他的推床慢慢走。
林暮雪看着他们进了病房,叹息着微笑,既感慨他们的不幸,却又羡慕他们的幸福。
世间有几人,能有幸得到生死不离的爱人?
那天下午,苏画的爸妈赶到了病房,苏妈妈一见易沉楷眼泪就掉了下来,握紧他的手说:“孩子,你受苦了。”
一声“孩子”让易沉楷心里暖暖地疼,他安慰他们:“爸,妈,没事的,过些日子就好了。”
苏妈妈更是心如刀绞,却只能强忍着难过顺着他的话说:“是啊,过些天就好了。”
房里的人,都和她一样红了眼眶,却必须伪装轻快的气氛,热烈地探讨婚礼的事宜。
易沉楷其实还是想坚持等自己好了再举办婚礼,却没有插嘴的机会,只好听之任之。
苏画坐在床头,指尖轻轻地抚摸着他没受伤的额头,他在那种轻柔的抚摸中,渐渐放松,最后睡着了。
房间的其他人,都放下僵硬的笑脸,安静下来,沉默而悲伤地看着病床上的易沉楷。
“其实我们挺幸福的。”苏画低头去看他沉睡中带着孩子气的脸,恬然一笑,将那悲伤化去了些许。
到了这一步,与其痛惜失去,不如珍惜拥有。
如果有些东西注定无法改变,只能试着接受,守护好现在还能把握的幸福。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分头去准备婚礼,易家奇依旧沉默古板,对苏画父母却没有丝毫怠慢。苏画本就是个你给我一分颜色,我还以一分颜色,你给我一份真心,我报之十分真心的人。虽然还未开口叫过易家奇“爸”,却也对他尊敬恭顺,气氛日渐融洽。
可是临近婚礼举行的前两天,一个无心之过却打破了祥和。
那天易沉楷睡着了,两个护士进来给他打针。因为苏画怀有身孕,成日坐着,腰总是酸疼,所以她趁这个时间,站起来去外面透透气。谁知道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却发生了意外:拿着针盘的那个心无城府的实习小护士,看着床上的易沉楷,叹了口气:“唉,长得这么帅,却看不见了。”
注射的老护士回头警告地瞪了她一眼,她不服气,撅了撅嘴:“本来就是嘛,还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