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程斌并不是真的对打牌有什么意见,从前在学校的时候,因为他心算能力超强,又有打桥牌的基础,在寝室的扑克大战当中一向是碾压类型的存在,基本是属于犯了众怒那种,所以人多的时候不缺侯补队员,大家组牌局都不带他,弄得他常常欲求不满。
基本上人的某种yù_wàng越是得不到满足,这方面的需求就越高,程斌当然也不例外,所以离开大学后上班的那些年,他也曾经是个扑克狂人,上万人的厂区里他不认识的人随便一抓就一把,不认识他的人就得拿个大网来圈,搞不好圈到的还听说过他的威名,互道一下久仰之类的。
但是灾难发生后,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在目睹了那一幅人间惨剧后,很长时间内他都打不起娱乐的念头,更重要的是,他从来没见过陈琼参加什么娱乐活动,这个人似乎每一天都在工作或者训练,据程斌的观察,陈琼生活中最大的享受,就是看着小孩子们无忧无虑的疯玩,也只有在那种时候,程斌才能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安然。
有了这个榜样,程斌对任何娱乐活动都敬而远之,久而久之,大家想到玩的时候也就没有人再想起他来了,此人从此在玩家名单上消失,等到他发现自己能够在孤独中找到安宁后,也就再没有对游戏心动过,对于他来说,当灾难在眼前发生后,世界就已经改变了,他开始尝试用冰冷的数据来解构这个世界,一切都变得简单明了,也许不近人情,但是效率奇高,娱乐这种没有实际产出的活动当然也就开始远离他的生活。
曾经的漫天大雪似乎清除了天空中的阴霾,到了二十一点左右,天空中居然露出了一轮半满的明月,在它的身旁,还点缀着几颗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星星。程斌对天文学没什么了解,分不出那是什么星座,但至少知道,今晚是个晴天,只是月亮上的一圈光晕让他有些担心,他似乎记得有人说过这是风圈,预示着第二天会有大风,但是又拿不准是不是现在这种情况,他记忆力不错,但不是过目不忘的天才,对很多东西都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如果要求真的话,就不敢说准了。
看着自行车车把上面安装的电压表终于显示出期望的数值,红灯转成了绿灯,他慢慢停了下来,坐在自行车的座位上稍稍休息了一下,人力发电的确清洁无污染,但是效率太低,而且输出的电流不够稳定,他也不敢直接接到电子设备上使用,只能在简单滤波后先用来给蓄电池组充电,在他自行车后驮架下安装的两个架子中,份量最重的就是铺在底部的两组磷酸铁锂铁池了,这是他能找到的性能最好重量最轻的蓄电池,理论上来说,蓄电池组就像一个超大的电容,可以很好的容纳人力发电机输出的不稳定电流,但是这种材质的电池在低温环境下工作能力较差,眼看着天冷下来,他得想办法把自行车搬进室内才行,眼前这个小房子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地方。
他休息了一会,慢慢从车上下来,站到地上进行恢复性运动,这里的雪已经被清理得很干净,多半变成了他们的生活用水,只有刚才邢志新临睡前收雪的那一带没有清扫,露出凌乱的残雪,程斌拿起墙边的笤箒走过去把雪扫平,雪层下的尘土被翻了上来,灰扑扑的粘在积雪上,明天收雪的时候,这些粘了灰尘的积雪很可能会被哪个人不小心收进桶里,然后融化成水,那时就需要再把沉淀出来的灰尘和脏水一起倾倒出去。实际上看起来洁白的雪里面也包含着大量的灰尘颗粒,只不过因为比较分散所以看不出来,像他们这样化雪取水,一桶水化出来,水桶底下常常是满满一屋沉淀,北方灰大,一场雨或者雪过去后,天空中往往能洁净一段时间,这些雪到了哪里去当然不用费力就能猜到。
程斌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并没有什么感想,在这种环境下,他们其实也没有别的办法,为了生存就得降低卫生标准,好在大家都在灾难前就已经习惯了,关于食品安全的各种负面新闻飞得满天都是,也没见到谁就扎住脖子不吃饭了,对于普通人来说,生活总是要继续,就算满天都是子弹在飞,也只能中枪了再说。
他正想卸下电池组回到房子里去,突然听到身边的雪地里传来唏唏嗦嗦的声音,这声音吓了他一跳,他飞快的扔掉笤箒,蹲下身子抽出手枪上膛。雪地反射着月光,发出清冷的光辉,但是毕竟无法比拟日光的强度,他只能判断出声音是从扔在地上的那一堆破被子里发出的,却看不清那里有什么东西。
这些被子虽然不是被他扔出来的,但是他曾经从里面挑选完好的部分用来上墙,所以还算熟悉,知道那里面曾经是老鼠的乐园,现在应该还有一窝幼鼠在里面,也不知道冻死了没有。
他想起今天中午看到的火炕上老鼠乱窜的场面,迟疑了一下,心想难道是有老鼠搬回来了?这又不是拆迁,可没有回迁的说法,说不得他还要去捣毁吱星人的新家,虽然缺乏肉食,他也没想过要饲养老鼠,这玩意疾病太多,而且吃起来也太恶心了,他虽然跟着陈琼会过野外生存,但是陈琼不是贝爷,不饿到份上也不会去吃毛虫和老鼠,所以程斌侥幸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他想了想,终究不放心,从腰里取出手电,左手反握在手心里,托在枪下向雪地里照了过去,强烈的光线突然出现在破烂的被褥上,然后被积雪反射,差点晃花了程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