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用尽力气的嘶吼几乎让整个景阳宫都跟着颤抖了起来,花意和玲珑岂会忍心去捆绑住倾暖的双手?那种痛苦的表情足足可以让她们心痛如绞,她们怎么忍心,怎会忍心?花意此时此刻只能抱着倾暖的双手搁在自己的胸前,这会儿连眼泪都不敢再流一下,玲珑却突然一抹眼泪,撑着床榻站起来,转身就要出去,她的背影颇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凌然大义。
花意叫住她问:“你要去做什么?”
倾暖此时此刻被折磨的早已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她想要睡去,想要忘记身上的疼痛和蚀骨的燥痒,可是一天一夜了她却丝毫没有睡意,即使有不过才闭上眼睛,又会被折磨醒。迷离之中她看到了玲珑的背影,倾暖没有问她要去哪里,也没有问她去做什么,她只是虚弱地说了句:“你要好好的等我好起来!”
这就是倾暖的暖心所在,再聪明的人也会有愚笨的时刻,而倾暖能够洞察身边熟悉人的所有的举动意图靠的不是那些常被外人炫耀的聪慧机智,她用的不过是最简单的了解二字。玲珑踏出去的步子突然停了下来,她蹲下身子捂着嘴巴哭了起来,那种压抑的哭声在景阳宫久久回荡不散。
中秋节晚宴结束之际,霓裳依然如同大家出乎意料的一般出现了,不同与上次的舞曲,这次的整个舞台以梨花作为基调,舞姿也是很轻柔的温暖调子。多数人是抱着欣赏的心态来看待霓裳的复出,妙蝉却鄙夷地看了看对面的嫚姝,满脸不屑,自己不满还不说,拉着一旁的落城就嚷嚷道:“不就是会跳个舞,有什么了不起的?南府的舞姬们随意拉出一个都比她跳的好!你时常去永寿宫,可曾看到过中秋节的单子?怎么我没听说事前有这个安排?”
落城旁若无事地拈了一颗葡萄放在嘴里,不疾不徐地又拿出帕子擦了擦手,这才转头去看嫚姝,恬淡的笑容渐渐浮起,落城道:“臣妾不过是去过两次永寿宫,头一次是娴妃娘娘召臣妾去替娴妃娘娘整改一下之前的衣物,第二次是去送臣妾改好的衣物,旁的并无其他,愿怡嫔娘娘原谅臣妾的不知之过!”
右侧的若欢看得有些痴迷,反而拍手称赞:“这舞美极了!”
她的这话自然得了妙婵的大大白眼,不过还好若欢没有发觉。漫天的梨花花瓣飘然落下,连同着弘历都很是惊异,此时此刻的时节哪里还有梨花?随着最后一片梨花落地,霓裳的雪白的长袖也缓缓而落,而接着响起的是弘历高呼的:“好!”
看着弘历如此着迷,嫚姝更是得意地昂起了头颅,仿若舞台上跳出这般的舞的是她自己,霓裳那敲到好处的眼神让嫚姝感觉到了一个无依无靠之人的真心,她这次果然没计划错。不同于对面嫚姝的洋洋得意,那些痛苦的回忆再度涌上心头,妙蝉呐呐自语:“皇上不是最讨厌梨花?”
落城抿了口水,眼角扫过一边的妙蝉,毫无痕迹地问了句:“不知怡嫔娘娘怎么知晓皇上不喜梨花?”
未等妙蝉说出口,宴席已经宣告结束,中秋佳节弘历要留在长春宫这是一直延续下来的祖宗规矩。不过弘历还是先送了太后回慈宁宫,福双嬷嬷呈上了清茶,太后朝弘历那边推了推,笑道:“这是你之前最喜欢的竹叶青,哀家一直替你备着呢!”
弘历道了谢,端起茶盏喝了口茶,缓缓放下。太后嘴角的笑容溢着一丝幸福:“你最是孝顺,哀家很是知足。今日跳舞的那个女子哀家若是没记错,可是以往陆贵人身边的宫女?”
对于头一次自己安排的好事没有成功太后一直耿耿于怀,她没有问是碍于靖柔面子,若是弘历自己不愿,那靖柔可不是要伤心?这些年她虽然安排了永琪在靖柔的身边,可那终究是旁人的孩子,更可况永琪的生母尚在人世,永琪再长大了些,懂了人世,还会不会对靖柔这般亲近?宫内能够做到钰彤那般对旁人的孩子视如己出的着实不多,太后也很是佩服钰彤的所作所为,平心而论连如今的自己都无法做到钰彤那般。
“是!”弘历目色平平,并看不出任何波澜,对于那晚的事儿,弘历不愿再去想,任他怎么去想也想不明白,他不是随意就能跟女人同床共枕肌肤相亲的人,可那晚……想起那晚迷离的自己弘历反而是有些懊恼。太后也看出了弘历的厌倦之色,故而忙换了话题,说:“前朝若是有合适的姑娘你替哀家的皇孙留意着,哀家听闻永璜看中了伊尔觉罗家的姑娘?伊尔觉罗氏怎么也不太合适,做个侧福晋还好,福晋皇上你还是要好好挑挑!”
弘历依然笑的顺从:“这个儿臣自会留意!”
看着这个自己一直宝贝着养大的孩子,太后笑得有些不自在,不过转瞬间他的儿子就成了这个国家的王者,她更是被奉为太后,可是风起云涌的后宫,堪比刀光剑影的后宫生活突然变得平静,她开始突然不适了起来,连通以往恨之入骨的人她都有些怀念。待弘历离开之后,太后反而拉着福双的手说:“我想皇上了!”
抬头看了看外头弘历的身影,福双拍了拍太后的手背,道:“奴婢去叫皇上一声?”
今天中秋夜,弘历去长春宫是祖宗规矩,这已然晚了时辰,太后也是最识大体的女子,不然先皇也不会让年纪轻轻的熹贵妃来打理六宫。太后摇了摇头,笑容有些落寞:“我说的是先皇……胤禛!”
胤禛二字从太后口中说出的时候,恍若时光倒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