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夜晚的草原之上,繁星点点,有风吹过。
带着一丝凉气,带着一点独有的黄土味道。
靖柔被松开的那个瞬间,她跳动着的心脏突然停了下来。眼前是一身黑色衣衫,背对着自己的男人,只是从背影上,她就能够分辨出那人是谁。脸上的惊恐渐渐退去,浮上嘴角的是那掺杂着一丝幸福的笑容。弘昼转过身子,视线略过靖柔那温和的脸庞,瞬间转开,只是这样如同触电一般的闪躲,让靖柔突然难过了起来,她收起来了带有深情的目光,垂下了头,似在整理自己的情绪。
夜风吹的弘昼的衣角沙沙作响,他回转过来,看到了靖柔鬓边微微有些凌乱的白玉发簪。犹豫了几下之后,他缓缓抬手扶正。一个很是微小的动作,却让靖柔感觉到了幸福。她想要的就是这么简单地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似乎从这些点滴琐碎里,她才能感觉到弘昼对自己的那份浓浓深情,她才会有被人呵护的感觉,她才会觉得自己也是有人疼,有人爱的。
“那样的话勿要再提!”弘昼的手指划过靖柔的鬓边,中指微微一动,便从靖柔的脸颊旁拂过“他是一个视权利为生命的人,在他面前绝不容许有人提及前朝之事。”
脸颊忽而燥热了起来,靖柔用一个女人才有的温柔的目光看去:“你这是在关心我?”
四目交对,空中似乎有绚烂的火花在闪烁。靖柔笑的很是明媚,弘昼却慌张地后退了一步,他的小心谨慎靖柔都明白,这些年来俩人一直保持着距离,即使在人群中偶尔看到了彼此都会心虚地躲开。他有他的家室子女,她有她的家族使命,背负着这些事情的人,终究是爱得不轻松。
“夏季母体孱弱乃是常有之症,好生休养本无大碍,只是如今母体受到冲击,有小产征兆。这个孩子是否能够保住,要看七日之后了!”储秀宫西配殿内,太医跪在地上,额头有细细密密的汗珠。
大殿之内出奇的静,七月如火的季节里,本该是燥热难耐,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寒意。咣当一声巨响,打破了长久的沉默,倾暖寻声去看,却见海晴满脸泪痕地从凳子上跌了下来。她眼神慌张地在人群中想要寻找可以依靠之人,可是没有。霓裳面目有损,她不愿亲近。欣琪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更是让她依靠不起,只有倾暖。海晴看着倾暖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慌张地撑着地面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倾暖面前,双手颤抖地抓着倾暖的胳膊怎么也不愿松开。
倾暖犹豫了一下,从海晴的胳膊下边抽出被压住的手,她似安慰似得拍了拍海晴的手背:“这七日臣妾会在储秀宫好生照看纯妃娘娘!”
“倾暖!”霓裳顾不得什么位份尊卑,直接站了起来叫了倾暖的名字。可是为时已晚,即便倾暖不是男儿,可是从她嘴里说出去的话,也从未食言过。其实在海晴望向她的那一瞬间,她就想了很多。若是纯妃安然度过这几日那便是大家相安无事,若是纯妃不兴小产……
夜色如墨。
月光透过雕花窗子照射进来,窗下的风铃有些晃动,可是却是那么的好看。床边有花意撑着脑袋打着盹儿,床上倾暖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她起身看了看外头的月色,终究是穿了衣裳走了出去。景阳宫不是什么华丽的宫殿,宫里更是没有稀奇珍贵的花草树木来供住在里边的娘娘们赏玩。唯一一盆梨花盆景还是那日长春宫的人儿送来的,只是此时不是梨花盛开的季节,盆子里的树木也只有绿色的叶子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花意拿了草色披风裹住了倾暖瘦削下去的身体。她微微叹气,轻声道:“不妨奴婢明个儿去延禧宫禀告愉嫔娘娘,就说小主您得了风寒,不适合去纯妃娘娘跟前伺候。让愉嫔娘娘再派旁人去吧!”
长而密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倾暖静默地看着院内的那盆梨花。花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见是耷拉着脑袋的梨花树,忙说:“赶明一早奴婢就给它浇水,小主您放心,奴婢会照顾好它的!”
“若要再想看到梨花盛开的美景,许是又要等到明年了吧!”倾暖缓步走下台阶,走到了梨花树前,她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梨花叶子,月光下她的手指洁白而修长,青草色的斗篷拽地散开,如同绽放的花朵,那么别致。
第二天一早被浇过水的梨花树果然展开了卷在一起的叶子,如此精神焕发。屋内,玲珑打着包裹,十分不情愿地嘟着嘴吧埋怨着:“小主您真是偏心,为何又不带奴婢去?为何又带花意姐姐去,您要去那么久,奴婢若是想您了可怎么好?想您的时候,奴婢可是会哭的,小主您难道就忍心看着奴婢哭!”她嘴巴上这么说,手上的动作还是没有停下。最终收拾妥当,花意伸手要去接,她迟疑一下,还是把包裹放在了自己身后,率先冲出了门,站在院内对着倾暖和花意道:“不让奴婢跟去,可好歹也得让奴婢送您去才是!”
出了景阳宫的门,便见霓裳站在门前,灵芝撑着伞。
虽然带着面纱的霓裳看不清表情,可是她眼底里的不解和愤怒还是让忍不住发颤。那如同烈阳一般的温度,足以灼伤世间万物,自然也包括人。她不愿再与倾暖说些什么利害关系,她知道她的这个姐妹不是一个傻子,那些话自是不必再说。于是她直截了当地盯着倾暖道:“非去不可?”
倾暖默然点了头。
“你可知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