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活在世上都会经历生老病死的折磨,经历生离死别的摧残,而让人们痴痴地仍活在这个折磨人的世上,每人都有不同的理由。每人也都没有权利去去改变任何人的执念。倾暖也是如此,她听着霓裳说的那些话,唯一能做的就是做一个很好地倾听者。从永和宫西配殿出来,院内遇见了嫚姝,她一身靛青色的袍子很是精致俏丽,看着倾暖都移不开视线。细想来,她还未好好地欣赏过这个宫内最是俏丽的嫔妃的容貌。
春日阳光正暖,大雨过后很是澄净清新,连呼吸一下都是淡淡的芳草香气。嫚姝见倾暖出来,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朝着倾暖走过来,她就那样站在倾暖面前,一句话也不说就那样看着她。倾暖规规矩矩地请了安,问了好,她还是沉默地盯着倾暖。紫陌拽了拽嫚姝的衣角,嫚姝才忽而回了神儿,眨了眨眼睛看清屈膝跪在的倾暖,对她道:“她跳的那么美,你事前是否知道?你是否有帮她?”
花意扶着倾暖站起来,倾暖抬眸去看嫚姝的脸庞,她水汪汪的眼睛里竟然有着一丝淡淡的忧伤,见倾暖不回答她的话,嫚姝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帘,轻轻叹口气,说:“皇上喜欢会跳舞的女子,皇上曾经说会跳舞的女子都是柔情似水的,很是体贴!”
这话真假无从辨别,倾暖并不了解弘历的喜好,她此时此刻觉得悲伤完全是被嫚姝的语气所感染。嫚姝自顾自地又说:“可是我不会跳舞,阿妈额娘不让我沾染那些,从小我就与书卷笔墨打交道!他们说纳兰家的女儿就得是精通诗书词文的,那样才对得起纳兰家的名声。”
倾暖静静地听着,本没打算插嘴,而且嫚姝说的那些话她也无从插嘴。可嫚姝突然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抓住了倾暖的手腕,整个脸凑了过来,瞪着大大的眼睛说:“你还没回答我,张答应那晚的那一舞是不是你在背后相助?”
倾暖摇头说:“不是!”
嫚姝尖叫:“胡说!她在宫里认识的还有谁?陆贵人根本不会帮她,若是没人在娴妃面前说话,她怎会能够登上那日的舞台?”
西配殿的门吱呀呀地打开,出来的霓裳并未佩戴面纱,那狰狞的伤口完全暴漏在人们面前,吓得小宫女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霓裳却一丁点也不在乎,她嘴角挂着轻蔑的笑,走到倾暖和嫚姝身边,把左边的脸颊转过来,用自嘲的口吻说:“登上了舞台又如何?臣妾这个样子,这辈子都毁了,舒嫔娘娘您无须忌惮臣妾!”
嫚姝不解,问:“既然如此,为何又要多此一举登台献艺?”
“为了活下去!”霓裳温柔地看了倾暖一眼,“为了好好地活下去!”
嫚姝眉头皱的更紧:“你在我永和宫可是过得不好?我可曾亏待过你?为何还要不死心地往高处爬,为何不能安安分分地好好呆在我身边,只要有我一日荣宠自是不会让你受外人欺辱,这样不好吗?为何不安安稳稳地呆在我身边?”
霓裳福了福身子,恭顺地垂下了头:“正是因着舒嫔娘娘您对臣妾多加照拂,臣妾不能替您分忧解难还需娘娘您日日替臣妾忧心,臣妾心里过意不去,故而才想为娘娘多做一些事情。臣妾是永和宫的人儿,臣妾身上的荣耀就是永和宫的荣耀!”
倾暖侧头去看霓裳,这个女子怎的一瞬间变了?难道为了秀贵人,为了守住秘密,她要开始做那些事儿了?显然嫚姝并不知情,她听一想吵闹的霓裳忽而如同转了性子一般的对她表以忠诚,她吃惊之余还有一些满足在。宫里有这样的一个拥有绝世舞技的人儿在,难保皇上不会不想念,而以霓裳的容貌侍寝自是再没可能了。这些日子她永和宫在宫内的确是从未有过的万众瞩目,光说刚才皇上赏赐下来的精贵的缎子,那便是很好的说明,皇上惦记着霓裳,惦记着永和宫,自然也会惦记着她舒嫔。
且说那精贵华美的缎子倾暖回宫也有看到,她一向对那些女人喜欢的绢花妆缎、胭脂水粉没有半点兴趣。故而回宫的时候玲珑说起新送来的缎子,要倾暖去瞧瞧的时候,她一口就回绝了。晚上自己窝在炕上翻着书籍看着,却一点也没看进心里去。桌角的红色匣子里,躺着的是今日从长春宫带出来的珊瑚手串。搁下书卷,倾暖伸手拿起来,菱角分明的珊瑚形状拼凑起来的手钏实在是别具一格,只是……倾暖慢慢地把那手钏一点点地套在手腕上,尖锐的珊瑚刺得她的手腕很是疼痛。花意正好捧着烛台进来,见倾暖面色不好,忙低头去看,手腕上的红色印子很是显眼,花意一眼就看到了。倾暖自然知道花意替她担心,她自己取下珊瑚手串紧紧地握在掌心里,这样的疼痛比刚才还要强过百倍,可是倾暖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花意忙去抓倾暖的手,焦急地喊道:“小主您这是做什么?您快些松开吧,若是划破掌心就不好了!”
倾暖慢慢松开手掌,任由花意从她的掌心里拿走手钏,她看着花意把它重新放在盒子里,抱走放在隐秘之处她并没有阻拦。只是后来花意收拾好之后,她才淡淡说了一句:“我只是想试一下有多疼!”
之后倾暖的生活可谓是步上了正轨,按时去长春宫请安,按时去慈宁宫念书给太后听,偶尔去宁寿宫探望太妃。渐渐地她忙碌地忘记了之前的那些悲伤,忘记了那晚掌心的疼痛。可是太妃的身子却一直不好,崔嬷嬷对倾暖说的是人老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