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冬日渐渐离去,春暖花开的好时节,可宫内不知所为何事一直笼罩在一层悲伤之中。倾暖除了每日去慈宁宫给太后念书,陪太后说话之外,就是去永和宫看望霓裳。虽然每次见面俩人说不上几句话,大多时候都在彼此沉默着,可是看着霓裳好好的倾暖就安心。这日霓裳似乎心情颇好,脸上见了笑容,她转而对倾暖说:“这些日子我给舒嫔娘娘添了不少麻烦,本想带着礼物去正殿谢过,可是我这里极其寒酸拿不出什么物件,这几日一直临摹花样,预备着绣个帕子给舒嫔娘娘,怎么说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只是我这里缺少一味颜色的线来,若是你那里有,可否拿来给我用用。”
倾暖自然高兴:“姐姐你想开了便好。我那里丝线多的是儿,改明儿让玲珑都给你送来!”
霓裳微微点头,嘴角含着隐晦的笑意,可即使这般,倾暖也松了不少气,她越过方桌握紧了霓裳的手臂,嗔道:“姐姐你这几日瘦了许多,气色也大不如从前,今儿个出着日头,也不算冷,不然我陪您出去走走?”
“我还能去哪?”霓裳瞬间情绪低下,转头背对着倾暖。宫女们日日夜夜伺候在霓裳身边,这几日霓裳的情绪他们自是了解的,这会儿见自家主子又要伤心,忙低声在倾暖耳边嘱咐了几句。倾暖虽然不舍离开,可也不得不得松手,说:“姐姐你好好歇着,我改日再来看你!”
“你不必来了,让丫头们送来就是了!”霓裳抬手擦了擦眼角,转过头对倾暖说:“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每每你一来我就想起咱们小时候,想起……”
倾暖忙走过去,伸手挡在霓裳前头,急急说道:“我不来就是了!你不叫我,我就再也不来就是了!”说罢便忙领着丫头们出来,去过正殿见嫚姝之时,嫚姝正在修理这花瓶里的梅花,见倾暖盈盈进来,嫚姝冷哼一声,也不叫坐,只是对着瓷瓶里的梅花道:“瞧着是最后一批梅花了,再想要这样艳丽的梅花,就得再等明年冬天了!”
见她放下银色剪刀,丫头们上前小心捧走瓷瓶放在了远处的案几上。这边有两个丫头捧着水盆和毛巾来给嫚姝洗手,嫚姝手一伸进盆子里,便骂了声:“这么冷的天为何这水是冰凉的?”
丫头自然不明白为何温水在自己主子嘴里就是冰凉,可是主子这般说她也只得规矩跪下认错:“奴婢这就去换新的来!”
嫚姝的眉头微微舒展,目光看向立在丫头背后的倾暖,含笑道:“魏常在往日里是伺候在太妃身边的,这伺候人的功夫自然不差,就让魏常在去吧!你们一同跟随着去,悄悄人家魏常在是怎么做的,都跟着学学,免的下次自己做不好,还得麻烦人家魏常在!”
倾暖本就不计较什么身份位份的事儿,所以嫚姝拿这些来羞辱她,她也并不在意。自顾自地走上前,从小宫女手里接过盆子,道:“臣妾伺候舒嫔娘娘本事应当应分的!”
瞧着倾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嫚姝刚刚好起来的心情瞬间低落下去。而倾暖端着盆子往外走,花意和永和宫的小宫女紧紧跟随着。小宫女并没有那胆子,一出了门,便急急走了几步,对倾暖说:“常在您给奴婢吧!一会儿奴婢换好了水,到了门前再给您!”
这话被屋内的嫚姝听到,她本就气愤倾暖的一副若无其事,这会儿更是怒火中烧地推开窗户对着廊下的几人喊道:“就让她自己端着,若是你敢伸一手指头,我就把你的手指头剁下来!”言罢,咣当一声狠狠地合上了窗子,小宫女被嫚姝的这阵势吓住,一时身体颤抖牙齿打颤不敢再说一个字。屋内大宫女紫陌微叹气劝道:“主子您何苦跟魏常在过不去?瞧着魏常在也不是那般受宠,自从侍寝之后便再也没被皇上翻过牌子了!”
嫚姝拉了大枕头舒舒服服地半倚在那里,哼了一声道:“她可是天天去慈宁宫呢,皇上每日都要去慈宁宫请安,即便不侍寝也能经常碰上面的。可我呢,皇上都多久没来我这里了?”说道这里嫚姝又要伤神“入宫时额娘说今年不选秀,是太后开恩我才得以有幸入宫侍奉皇上的。本以为不是选秀时候,我一人入宫,那边是无人能及的荣宠了。可是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又多出来这么多新人,而且个个都是卑贱的下人爬上龙床的,她们怎配伺候在皇上身边?就连翊坤宫的贵妃都配不上,她是什么身份,不也是一个包衣奴才!”
紫陌惶恐,忙劝:“主子您说说魏常在与张答应也就罢了,翊坤宫的那位咱们就不要招惹了。您瞧瞧如今的秀贵人,哪里还过得像个主子?恩宠自是也没了!”
且说倾暖打好了水端着正往正殿去,却见奴才们簇拥着一席宝蓝色袍子的弘历往这边来。没人通禀,永和宫自是无人知晓弘历来此。而她跟弘历就是这般碰上。倾暖端着水盆要屈膝请安,弘历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吩咐身后跟着的永和宫小宫女:“你端去给你家主子!”小宫女忙从倾暖手中接过盆子,大气都敢喘一下。弘历眼眸幽深地盯着倾暖看了看,才说:“你回宫去吧!日后不该你做的你便不要做!”
若不是她早前见过了解过这个人的冷血与冷漠,这会儿或许会被他的温柔吸引吧!可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但冷血而且自私,想到霓裳那绝望的哭喊,想到太妃那哀伤的乞求,她对这个男人的好感顿时全无。倾暖不愿再与弘历多呆,应了声便领着花意离开永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