嫚姝离了西配殿,抓着伺候霓裳的奴才们大骂一顿,她固然气愤,可也不能把话说的太过直白,毕竟下头的奴才们到底是何来历她都不清楚,若是新封的答应在她的永和宫寻死的事儿被传出去,难保外人不会觉得是她眼里容不得人,才逼得张答应活不下去。奴才们吓得噤若寒蝉,颤抖着称定好好伺候答应。
屋内的霓裳挪着身子到了炕边,她伸手想要握住那闪着寒光的剪刀,可无奈双手颤抖的她怎么也拿不动,啪嗒一声剪刀掉落在地上,还好正好是外头奴才们高呼再也不敢的时候,故而这样的声响没有被嫚姝听到。而稍微一滞,霓裳顿时失去了寻死的勇气,她死了便再也见不到长青,而她若是死了,长青该是多么难过,她不忍心去想长青为了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她突然有了生的念头,她要好好活下去。刚刚扶着床边的雕花床头站起来,她又犹豫了,腰上的酸痛在告知着霓裳,她已不是青春少女了,她已不是清白之身了,拖着这样的身体留在世上,她真的觉得生不如死。如此反反复复,生生死死折磨的霓裳快要疯掉了。
除夕夜宴那晚弘历去了长春宫,不管有没有床弟之事,不管会不会再有孩子,能够看到弘历君宜就已经很幸福了。那晚弘历微醉,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君宜伺候他喝了解酒茶,之后弘历最先说起傅恒离京之事。此事正如君宜所想,可她身为后宫之人不好开口,如此弘历提了,她便顺着说了下去。弘历微微摇头,拍了拍君宜的肩膀:“朕知道你疼傅恒,朕早就说过让他出去历练历练,可他自己不愿,朕又不想逼迫他去!你是他的姐姐,他最听你的话,改日你替朕好好劝劝他,山西那边不安稳,朕想派个可靠之人前去,朕最属意傅恒了!”
君宜听后微微含笑,反握住弘历的手:“您放心,臣妾定然好好跟他说。”
弘历迷离着眼睛盯着君宜看了看,可是眼前的重影不知怎的就突然模糊而又清晰了起来。他嘴角勾起笑意,伸手去摸君宜的脸颊:“你还是如同咱们初遇时那般的清秀雅丽,也只有你能够对朕说些实在话,不然前朝大事儿谁敢胡乱揣测,即便是皇后也要三思而后行,只有你,只有你……可是你为什么是……”
之后的话弘历说的含糊其辞,君宜也听不太清。可她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弘历,微微有些发愣,他方才的话是对自己说的吗?清秀雅丽的确是弘历曾经夸赞她的话,可后边的话显然不是对着君宜说的!她心内闷堵,垂眼看着渐渐熟睡的弘历,那俊朗的眉目一直让她魂牵梦绕,她爱着这个男人,而这个男人也爱过她。成亲时候的甜蜜对君宜来说是最宝贵的财富,也是她一生值得骄傲的资本。可想着往日的美好,再看看如今的冰冷现实,眼里的泪水越积越多,她抬手在弘历的眉眼处轻轻抚摸,呐呐道:“弘历,如果你不是醉了,是不是再也不会如新婚那样躺在我的怀里了?”
除夕一过,弘历便开始启印忙碌,傅恒的事儿他记在心里,而确实也让傅恒来长春宫看望君宜。和敬和婉进高大的舅舅进来,围着转了又转。傅恒一边一个抱着她们,正巧清秋出来请,小丫头们这才舍得撒手。
景阳宫的西配殿也很快收拾妥当,可倾暖却不在愿意往前头搬。落城来后边亲自来请,尴尬笑:“霓裳能够做小主不也是好事?为何你这般不高兴?往日里你在辛者库的时候,她哭着求我救你,她看不得你在那里受苦,怎么她如今好了,你倒是不高兴了?”
倾暖不知霓裳求落城去救自己的事儿,今个她头一次听说,心里更觉得惋惜。霓裳待她这般好,而她做了主子还没有守护好霓裳,倾暖更加自责起来。可一旁落城的话,却让她心里生出一丝烦闷与不满:“霓裳是怎么被封为答应的?”
落城见她说话,笑着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对倾暖道:“那晚皇上召我去养心殿侍寝,恰巧有南府的人在弹奏,皇上一时来了兴致,记起我曾经跳过舞,便让我去助个兴。不巧我去后殿换舞服的时候崴了脚,当时肿的厉害不能出面,可又怕扫了皇上兴致,忽而记起张答应曾经也会跳舞,便让她代我去。至于她去之后发生了什么,我想也只有张答应自己最清楚了!”
听她这般说,倾暖不自禁地就去瞅她的脚踝。落城见倾暖一直盯着,拉了自己的袍子,露出了穿着平底鞋的脚,只见她的鞋袜高高鼓起,左右两只脚完全不一样。落城躬下身子,道:“要不要我把袜子脱了,让你看个清楚?”
“不用了!”倾暖收回了视线。她哪有那个权力去让一个贵人在自己面前脱下鞋袜,即便都是女人那也是一种不能容忍的羞辱。而落城却不顾世俗规矩,说出来要脱下来给倾暖看,那十有*便是没事了。再想想往日落城待她们的好,她想自己许是误会了落城。故而微微欠身对落城道:“是臣妾冒昧了,还望陆贵人您不要生气!”
“不妨事,我今个儿来也是相要请你去西配殿,既然你不愿挪来挪去,那便住在这里吧!有事儿差人去前头知会我一声,能办的我一定办!”言罢又拍了拍倾暖的胳膊,“只是今日来还有一事儿得与你说,霓裳封为答应已是小半个月,你也修养的差不多了,我想着咱们该去看看才好!”
倾暖担心霓裳,也可怕去面对霓裳。这种又怕又担心有期待的情绪一直折磨着倾暖寝食难安,如今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