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知道吃什么好,但要做得这样花样百出,不损药力的同时兼顾味道,须得在药和食两项都精通才行,这样的人往往都是豪门大族专养起来的,外面是不大得大的。
吴氏尴尬地接回东西,知道自己冒失了,却不好接这话。
哪家没点隐私,老大夫也无心打听,只嘱咐道:“这食单还是不要外传的好。”
“是,多谢您提醒。”吴氏又尴尬了一下,安真未认真谢过。
“人家既然大方给了你们,自是不怕你们自家用的,”老大夫宽慰他们:“只是不经人家允许,不要再抄了往外边流传,自家亲戚多几句嘴也无妨。”
“是。”
安真未终于好言送走了这好心的大夫,吴氏留在屋里捏着这沓纸心情复杂,六娘还在那里喳呼:“小七呢?小七没事吧?我要去看小七。”
“你看好你自己就行了!”吴氏烦了,没心情收拾女儿,既然女儿无碍,交待了竹青和彤儿好生伺候着,又让人把药和食单交给芝娘,心力交瘁的回正房去。
呃,看来小七无碍,不然娘哪来的中气吼她?
安真未回来,几个儿子正围着女儿转,他看了一眼也回了正房。
吴氏正等着他,打发了婢子们出去,强端着的脸色就垮了下来,捂着心口道:“我这心一直扑通扑通乱跳。”
安真未也发愁,正要搂着妻子安慰,又有人来禀:“国公府又来了辆马车,送了一车东西来。”
夫妻俩对视一眼,安真未按下要起身的妻子,自己去了前院。人卸下东西就走了,也没留什么话,安真未望着堆了一堆的东西,手里拿着长长的礼单无语凝噎。
东西要入库自然瞒不住吴氏,夫妻俩一说又是一阵愁云惨雾。
“这一阵拘了宝儿。就别带她出去跑了。”安真未下定决心,二公子那他们家感激可以,但不能把闺女搭进去,任何苗头都得掐灭!
吴氏点头。两个孩子年纪都不大,倒不是怕小公子现在怎么着了女儿,而是这个架势实在让人心忧,莫名其妙的太好了就让人忍不住把心提起来,落不到肚里去。
也是实在门第差距太大。像这回似的,说带走带走了,说留住留住了,他们家一点说话的权利都没有,连知道女儿在府里过得怎么样都不能知道。
家里有芝娘,京里那些贵人府上的阴私事听得还少吗?这几日吴氏做了几回恶梦,生怕女儿不明不白的死在人家府上,然后一席草席送了出来。
他们家没有拿女儿攀附贵人的心,也不舍得女儿去受那份看人脸色的罪。
“我知道了,就是爹那里?”
安老爷爱带小孙女出去逛。他是一家之主,谁也不敢违逆,偶尔耽误了女孩儿们的课业阮氏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个女孩儿喜欢阿爷喜欢得紧。
“你放心,爹不是不明理的人。”
吴氏叹了口气:“就是委屈宝儿了。”
安真未突然笑道:“你也别太担心了,说不定是咱们想多了。”
他搂着妻子故意自嘲的安慰她:“宝儿是咱们闺女,自然千好万好,主不定在人家小公子眼里就是个新鲜,过几天就丢开了,咱们在这胡思乱想岂不是杞人忧天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吴氏听懂了。红了脸捶他:“有你这么浑说的吗?”
不过心里倒是舒了口气,也是。缓过神来想起自己刚才吼了女儿又心疼,还病着呢,怎么好吼她?又推夫君去看女儿:“你去跟她说。小七郎好好的,怕她过了病气才不让她见,过几天她好了想怎么看怎么看!”
安真未如何哄女儿不提,一下午无事,才松了口气,然而天擦黑的时候“国公府”的马车又送来一堆各色东西。看着都是屋里用的,小巧精致的手枕、布偶、妆盒……乱七八糟的各色东西看得安真未神色怪异。
送东西的长乐也挺尴尬,世子突然想起来了,觉得小娘子住这几天挺喜欢这些玩意儿的,于是赶紧打包送去吧,这几天用惯了,别离了不习惯。要不是长喜拼命拦着,怕是连被褥都打包了。
只是赵晋元心里还有不足,原想好了送她几盏宫灯了,可现在元宵都跑得远了,送灯怎么想都不合时宜,只能暗自扼惋,还得再等一年才能送!
长乐比长喜忠厚,一副本分下人的模样,没有半分轻视不说还处处尊重,倒是让安真未心情挺复杂的。
回了后院,白天才得了安慰的吴氏又提起心:“这……这是什么意思?”
安真未心里一动,让人把几样东西送去给六娘认了认,果然是她在国公府小住时屋里用的东西。
安真未安慰妻子:“说不定人家国公府讲究,咱闺女用过的东西就不用了,丢了可惜,就做个顺水人情给咱们送来了。”
“哦,”吴氏点头,倒也是,她也时常把家里不用的东西舍出去。咦?不对啊?
“那把不要的香炉送过来还配好备用的香?”
……
“国公府讲究嘛,既然送了,肯定要送个体面,不然跟打发叫花子似的送了也丢面儿不是?”
“……也是。”
看把吴氏忽悠过去了,安真未心里直叹气,这叫什么事儿!
晚上安老爷回来,知道孙女回家了特地来看了看,安真未拉着自己老爹去书房说话,安老爷抚着胡子若有所思,听儿子在那絮絮叨叨的要拘了女儿不要再出去乱跑,话里话外提醒他老子别由着性子来。
安老爷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