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天色,正是黎明前的黑暗。不过好在路灯明亮,马路上也没什么车。电瓶车发出特有的“呜呜”声,在晨风中载着我们两个一路向前。
“去哪里?”瓦西里的脑袋耷拉在我肩膀上,问道。
“医院!”我大声回答他。感觉他点了点头,将脑袋换到我另外一边肩膀,同时十指交叉在一起,紧紧搂住我的腰。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想到他是个伤员,暂时不跟他计较了。
我潇洒地驾着电瓶车转过一个弯。
“#-*”身后的瓦西里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俄语。
“你说什么?”我微微侧头冲他大喊。
“#-*”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听不懂”我晃着我的红脑袋。
“op!”
这回我听懂了,赶紧急刹车停下,瓦西里踉跄着从后座上下来。他取下头盔,跑到一颗景观树边,“哇,哇……”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
我将车停在路边,一边在包里翻找着纸巾,一边想:他毛病真不少,怎么还晕电瓶车,这么洋气啊!
混合着酒味的呕吐物让我一阵阵反胃,好在瓦西里排山倒海地为树木施肥的行为,在我也快要被他恶心吐之前,停止了。
我捏着鼻子把纸巾递给他:“你还好吧?”
瓦西里直起腰,用纸巾擦着嘴,点点头。
“那我们继续走吧,就快到了。”我说完,走到电瓶车跟前,跨坐上车。
瓦西里拖着他的伤腿,慢慢挪到我跟前,却不上车,而是掏出口袋里的香烟和打火机,说:“两分钟?”
我怔了一下,随即点点头。他点着香烟,将头盔抱在胸前,对我笑笑。天色渐渐透出微亮,借着晨光,我看到瓦西里的脸色不太好,那过分苍白的面颊和深陷的眼眶,在烟雾和微弱光亮的笼罩下,显得疲惫而颓废!如果他头上有血条的话,我相信此时一定已经掉半!
我在心里为这位身染恶习的帅哥惋惜着,不愿再看他,转而低下头,搓着被风吹得冰凉的双手。
“我是个麻烦吧?”瓦西里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依旧搓着手,就势点点头。
“你可以不用管我。”他的语气不再乖戾,声音也变得柔和。
我抬起头笑笑,认真地说:“不管你?难道你瞧不见我头上自带光环么?我是个天使来的!”说着,我象“聪明的一休”一样,用手在脑袋上画着圈。
瓦西里被我逗得一乐,他低下头猛吸一口烟,没有再作声。抽完了烟,他跨坐上车后座,仍旧默默将胳膊环在我的腰上。
我开动车子,小电瓶车继续载着我们两顶小红帽向前方疾驰而去。又拐过一个弯,没走多久,我就带他来到了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妇幼保健院!
不管你对妇幼保健院有什么样的偏见,但请别忘记,妇幼保健院也是医院啊!而且这一所可是离我们学校最近的三甲医院了!况且从瓦西里的心理年龄考虑,他勉强算得上是个“幼”,那么这医院也算对口吧。
我给他挂了个急诊,来到诊室,一位男医生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我走到桌子边敲敲,医生睁开眼看看我,又看看瓦西里……彼时我敞开的风衣里面,是一件韩版的连衣裙,腰身不是很明显,医生张口就问我:“怀孕几周了?”
“啊?不是,医生,我没怀孕,是他,他怀孕了。”话一出口,我马上意识到不对,改口道,“不是,是他受伤了。”
医生这才戴上眼镜,接过我手上的病例,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通常来我们这儿的都是孕妇。”
我尴尬地笑笑,将磁卡递给他。
医生拉了卡,对着电脑看看名字,又看看瓦西里,“哦,瓦特,哪国人?”
“瓦特”是我挂号时胡乱编的名字,此时从这男医生嘴里说出来格外搞笑。
我强忍住笑,说:“俄罗斯。”
“哈拉少啊,他哪儿受伤了?”
我赶紧弯下腰,扒拉着瓦西里破掉的裤子给医生看。医生看了一眼伤口,说:“嗯,伤得有点儿深,得缝两针,还得打一针破伤风。”
我点头如捣蒜,心想这医生真有两下子,跟我下的诊断一样哎!
医生“唰唰唰”提笔给开了单子,说:“先去交钱,然后去处置室缝合,再去注射室打针。”
我谢了医生,扶了瓦西里出来,将他安置在走廊椅子上,告诉他我要去交钱,问他带没带钱包,瓦西里摇摇头。我心想:烟和打火机都带了,却不带钱包,恩,是你的风格。算了,我先垫上吧。
“你会回来么?”瓦西里问我。
“当然,你在这里等我,别走开。”
我交了钱回来,就将他扶到处置室。处置室的护士小姐非常温柔,大概她平时接待的都是孕妇和小朋友,看到瓦西里这样的外国小鲜肉,立马热情地把他扶了进去,同时把我挡在了处置室门外。
我在门口望着她们的背影,叮嘱道:“瓦西里,请你一定、一定不要放弃治疗啊!”
在外面等了很久,等得我都快睡着了,处置室的门才打开,温柔的护士小姐扶着瓦西里出来,我赶紧道谢,并询问需不需要拆线?
小护士说:“我给你男朋友用的可是最好的美容线,小朋友们都用的那种,不需要拆线的。”
“您真是位天使啊!”我感激地说:“不过他不是我男朋友。”
天使妹妹听了这话更热情了,主动将我们送到注射室,这下注射室又热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