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炜轻声笑着,俯下身,慢慢凑近邓壬的脖子,深深嗅了一口气,然后在邓壬耳边低声笑道:“我想要沈彦祈……死!邓壬,我们联手好不好,你不是也非常恨沈彦祈吗?你放心,只要沈彦祈死了,我就放了你,而且,从此之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江火炎,也再也没有许炜。”
邓壬深吸一口凉气,眼睛倏地瞪大,“你想自杀?”
许炜没有说话,但邓壬明显感觉到,他握着瑞士军刀的手指松了松,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怪异。
沉默许久之后,许炜点了点头,眼睫垂落,堪堪遮住他眼睛里悲怆的情绪,他缓缓收回那把抵在邓壬脖子上的瑞士军刀,苦笑一声,“我爱的人早已经死了,我独自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什么意思……而我之所以苟且偷生到今天,就是为了让那些害死阳扬的人付出代价,我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我要让他们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语速越来越快,情绪越来越激动,最后几乎崩溃,许炜眼睛通红如一只困在笼子里的野兽,转身,拎起一把椅子朝邓壬的头砸去,“为什么我的阳扬死了,可你们这些该死的人还好好的活着,为什么?”
“三年前,我也被轮||奸过!”千钧一发之际,邓壬几乎是吼出来的一句话,区区几个字而已,却沉重的让邓壬用尽了全身力气。
喊完的那一瞬间,她就像是一个被抽空了生命的人偶,眼神空洞,疼痛麻痹,那种漂浮无依的感觉,空荡荡的如一只在苍茫大海上飘荡的小船,孤零零的,漫无目的的,毫无希望,眼睛一阖,眼泪就不受控制的顺着脸颊“哗”的淌了出来。
“三年前,三年前,三年前……”语句破碎,喉咙干涩,竟然再也拼凑不成一句完整的话,邓壬垂在腰侧的手倏尔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皮肉里,鲜血顺着指缝渗出,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可手上再疼,也抵不过心底的旧伤。
那旧伤,是她埋葬在心底最深处的伤疤,埋了三年,才终于结出了一层薄薄的血痂,轻易不敢碰触……却在刚才,就那样被毫不留情的翻了出来,血痂被撕掉,血痂之下血淋淋的血肉模糊,腐烂生蛆,她的情绪,终于崩溃掉。
“你以为我想这样活着吗?你他妈的以为我想这样活着吗?我宁可五年前沈彦祈救得不是我,就让我死在那群绑匪的手里,我宁可三年前,她没有救我,就让我死在山里,我宁可……代替她去死!”
“对啊,为什么江阳扬死了,可是我们这些真正该死的人还好好的活着……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可是死了的人,他们知道我们这些活着的人,一天一天过的有多辛苦吗?”
邓壬咬牙低吼,尖锐的嗓音,极具爆发力和穿透力,在密闭的空间里不断回旋,许炜愣住,茫然的眨了眨眼。
半晌之后,许炜动作僵硬的放下手里的椅子,慢慢在邓壬面前蹲下,似是魔怔了似的,将侧脸轻轻贴在邓壬的膝盖上,柔声安抚道:“别怕,别怕,阳扬别怕,火炎哥哥会给你报仇的,哥哥会给你报仇的,等哥哥给你报了仇之后,哥哥就会去陪你,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很诡异的,两个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只是,邓壬一边哭着,一边偷偷拿出了许炜口袋里的手机。
——
邓壬失踪了一整夜,沈彦祈也疯了一整夜。
天知道,昨晚他没有找到邓壬,却发现一具倒吊的树上的尸体时,那一刻,他的心跳几乎停住,胸腔里,空洞洞的,血淋淋的,雾蒙蒙的,好像一只小手霍然折断了他的肋骨,掏走了他的心脏,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是凉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在眼眶周围打着转儿,垂在两腿边的手,十指皆颤,双腿更是如灌了铅,一步一沉重,一步一惊心。
仿若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才终于走到那具尸体前。
“邓壬?”深吸数口凉气,强稳住慌乱不堪的心神,强压住颤抖不已的身形,他缓缓掀起半分眼帘,只一眼,便确认那具尸体不是邓壬。
那一刻,他心中的狂喜犹如惊涛骇浪,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气势灭顶而来,瞬间填满了他空落落的胸腔……经过一番情绪的大起大落之后,他“咕咚”一声跪倒在地上。
原来,这便是传说中的“瞬间地狱,瞬间天堂”,然后,等情绪稍微缓和一些之后,沈彦祈直接开车去了江旭城的住处,强闯别墅,放倒一片保安,硬逼着江旭城交出江火炎。
刚开始,江旭城只冷笑着说,江火炎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直到沈彦祈掀了江旭城的书架,怒吼着说,“他把邓壬带走了!要是邓壬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你们整个江家都为她陪葬!”
沈彦祈脸色骤变,“(妈的)!”
两人在南城找了一夜,可直到天亮,也没有找到邓壬和江火炎。
——
南城警局这边,听说昨天夜里警局大院出现一具倒吊在树上的男尸,早晨五点钟不到,除了许炜和邓壬的电话打不通之外,刑侦重案组其他成员全部赶到。
陈薇薇是最后一个来的,看着斜倚在落地窗边,衣衫不整,神色憔悴的沈彦祈,陈薇薇曲起胳膊肘轻轻捅了身旁的吴燕文一下,低声问道:“什么情况,沈二少怎么了,哎,邓壬呢?”
吴燕文皱眉,低声道:“昨晚我们走了之后,沈二少和邓壬又回了警局一趟,结果,警局大院里出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