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
这般类似老夫老妻的对话,着实让程珈澜习惯冷硬的心,浮现出一丝柔软。他不由自主抬起手,去触碰薄荷的脸颊。
然而未等他触及到她,就被她抓住了手。
薄荷握着程珈澜宽大的手,对他扬起微笑,视线重新放到了窗外,她说:“程珈澜,你看到了吗?”
“什么?”
心情愉悦的程珈澜循着薄荷的视线望去,映入眼帘的是被夕阳烧的橙红的天幕,似的云朵,飘荡着肆意的舒展,偶有归巢的鸟儿扑闪着翅膀飞过,有种说不出的写意。
夕阳西斜,的确是难得的美景。
即使没有回头,薄荷心底也清楚,程珈澜并没有读懂她的意思,她毫不介意的扯了扯唇角,继续道:“刚才那边儿有好多鸟儿飞过。”
“它们这样,这样的,飞啊飞……”
薄荷抬起手臂,在空中比划着鸟儿飞翔时的样子,“那样子真美。”
真自由……
听着薄荷话中潜在的意思,程珈澜禁不住蹙起眉,可他只是望着薄荷,不曾说话。
“还有……”薄荷的声音清脆,在她用兴奋的语气说着某件事儿的时候,程珈澜只觉得听进耳中是异常舒服,而她正抬着手臂指向对面。
八层楼高的位置,他们又站在视野开阔的落地窗前,是可以轻易的看清对面马路上的情况。
“那些人,他们行色匆匆是因为要回家吧?”
家,真是个无比美好的词语!
莫名的悲伤在薄荷心底浮现,想到病房里病重的母亲,监狱里受苦的父亲,她的心脏蓦地被刺痛!
可是,她的家在哪里?
“薄荷——”
薄荷不曾回应程珈澜,只是接着说道:“程珈澜,你知道吗,我有个美满的家庭,家境富裕,父母恩爱,作为唯一掌上明珠的我,是被疼爱着长大的,那时候我每天都仿佛生活在天堂里,那般幸福!”
说到这儿,薄荷的小脸上浮现出近乎梦幻般的神情,犹如沉浸在美妙的梦中。
然而脑海中画面一转,她眼前闪过推开苏幕遮家门时的场景,紧接着就是薄家那群极品亲戚犹如恶霸般气势汹汹,哪里还有曾经的和善模样?
那时候薄荷才知道,她一直依赖的薄家完蛋了,那时候她才知道,人为自己带上的面具,真是不可思议。
一夕巨变,她跟母亲流落街头。
然后母亲心脏病复发,她为了救母亲,选择了拍卖自己的十天时间。
结果这次拍卖,却让她彻底的失去了自由!
薄荷一直觉得她做了这么多,受了这么多的苦,都是为了母亲。
可是直到她在病房里见到母亲时,母亲那一句句疾言厉色的话语,才让她明白过来,那都是她以为的!
所谓的为了母亲,为了家人,都不过是她的以为!
她自以为是做出所谓的牺牲,根本不是母亲想要的。
母亲说——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母亲说——你给我滚出去!
母亲说——既然你不肯跟那个男人断绝关系,那我还不如死了!
想到母亲在病房里的话,想到母亲以决绝的姿态拔掉点滴,扯掉心电监护仪……
薄荷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坏掉了,要不然怎么就这么,这么的疼呢?
“够了!”
程珈澜出声,打断了薄荷,当他瞧见她小脸上的悲伤时,不由自主放柔了声音,“不要再说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够!”
薄荷的杏眸中浮现出明显的泪意,黑白分明的瞳眸湿漉漉的,有种浓郁到化不开的悲恸,她不顾程珈澜的反对,继续说道:“很小很小的时候,父亲就不断的告诉我,叶叶,女孩要爱惜自己。我曾经不以为意,甚至觉得父亲十分啰嗦,还跟他争吵过……”
“可是现在我才明白,父亲当真是有先见之明的!你看,他都那么一遍遍,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告诉我了,我却还没有学会自爱!我自甘*做了你的情儿!”
薄荷缓缓地转过身,神色复杂地望着程珈澜那张俊美的脸庞,睫毛眨动间,甚至感觉到扫过了对方的脸庞,他们的呼吸交融,传进彼此的耳中,有种难以言喻的亲昵感。
只是仿佛罢了。
咫尺天涯,说的就是他们。
“程珈澜……”薄荷祈求地睨着程珈澜,“放了我,好不好?”
“薄荷,你在开玩笑吗?”程珈澜的眸光越发清冷,“别忘了,我们之间的十年之约!”
“我知道。”薄荷垂下眼帘,不管当初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十年的合约上签了她的名字。可是她真的不能再跟他走下去了,“我愿意用余生为你做牛做马,偿还一切,只要你高抬贵手!”
程珈澜冷眼睨着一脸祈求的薄荷,抓紧了她的手臂,唇角勾起残忍冷漠的笑意——
“爬上我牀的时候,你怎么不让我高抬贵手?为你父亲请律师,给你母亲最好的治疗,你怎么不让我高抬贵手?摆平你那个朋友惹下的事儿时,你怎么不让我高抬贵手?之前请来景致救你母亲的命,你怎么不让我高抬贵手?”
程珈澜的一连串反问,让薄荷无言以对。不管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她都无法否认,在她需要的时候,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帮了她。
薄荷还记得之前,因为苏幕遮她在世贸国际敲响火警后,为了不让他看出来,故意用头撞墙,结果真正晕了过去,那时候他抱着她的强壮手臂和宽阔到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