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给本宫解释解释!这些药粉,是用来做什么的?!”
娘娘的声音骤然提高,我和云芝都为之一震。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娘娘这样震怒了。只是在我心里,竟然还有那一丝丝地窃喜。那个冷淡自持的娘娘就像一个无喜无悲的瓷器,唯有如此,才像是那个生龙活虎的小姐。好像还是当年的模样。
文嫔也被娘娘的震怒吓到,却还是轻轻地将自己脸上的药粉抹掉,微笑着道:“是什么娘娘也知道,不过是些催情的药粉。只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后宫里哪个女人没些法子?哪个女人不动点心思才能得到皇上的宠爱?娘娘,不是所有人都像你。”文嫔的声音忽然抬高了,神色也有些悲凉:“你高高在上的,什么都不用做,却可以轻易让皇上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一言九鼎地绝不相负!我们谁比得过你?!你冷冷淡淡的,你为皇上做过什么?!付出过什么?!你对皇上,又何曾有过我们对皇上的半分?!”说到此处,她的眼眶已然微微发红,不过是强撑着,不想在娘娘面前流露出来。
“文嫔小主适可而止吧。”云芝忽然冷冷地插了一句。我略有些惊异地瞧着她。云芝素来是稳重的,这种主子说话时插话可是宫里的大忌。只是她如今却冷冷地看着文嫔,目光中满是恨意:“娘娘为皇上付出过什么,您这话说的轻巧。您为皇上付出过什么?不过是端碗茶,递碗睡,捏肩捶腿这样的琐事。这又有什么用呢?您知道为了皇上,宁肯将脑袋拎在手里卖命的感觉么?您知道长夜空寂,辗转反侧的感觉么?您知道一心一意,所思皆为一人的感觉么?您什么都不知道。那您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娘娘看着略有些激动的云芝,伸手止住了她。只是她的目光中分明有着淡淡的悲凉。是啊,这些话,她自己是说不出口的。她也是不能说的。
娘娘平静了些,拢了拢自己微微犯皱的衣袖,冷静地道:“本宫知道这是什么药,可对于你用这些药的因由,却是没法认同。”
文嫔被方才云芝的话惊到,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过了一会儿,才抬眼瞧着娘娘,反问道:“若不是为了这个,娘娘以为是为了什么?”
她神色紧张地瞧着娘娘,嘴上却偏偏倔强着。不肯向娘娘明言。
娘娘叹了口气,终于道:“本宫给了你机会,给了你脸面。是你自己不要了。”娘娘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描述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儿:“文嫔,你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文嫔的神色登时灰败下来,只是我瞧她的模样,像是那颗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沉到了原处:“是皇上的。”我不禁有些可怜她,事到如今,她还是不认。
娘娘轻笑一声,漠然地看着她:“你用药的目的,绝非是为了留住皇上。你入宫几年,皆无所出,为何不过一次就有了身孕?若说是巧合,可以,只是未免太巧了些。本宫推测,你只是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惊恐万状中不得已要让皇上来一次,并且必定要将皇上留住。好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一个龙裔的名分。”娘娘冷冷地看着她,双眸的冷意中微微藏着几丝叹息:“文嫔,是也不是?”
文嫔颓然地坐在床上,周身瘫软,没有半分力气。她不点头,亦不摇头。只是咬着唇,垂首坐着,沉默不语。
娘娘扯起唇,微微一笑,眉眼间含着几分冷意:“文嫔,这孩子,本宫留不得。”
文嫔神色紧张地猛抬起头,惊恐地看着娘娘,下意识地伸手护住自己的小腹,声音急促:“不要,娘娘,不要。孩子是无辜的。”
“这天下每日这么多无辜的人都在冤死,你的孩子也确是无辜。只可惜,你们害了他。”娘娘摇摇头,言语间听不出丝毫动容,像是铁了心一般。
“若是...”文嫔定定地看着娘娘,半分方才的垂死挣扎也没有了,她顿了顿,仿佛下定决心般地道:“若是嫔妾愿意将孩子的父亲说出来呢?可否抵嫔妾的孩子一命?”
想来文嫔对这孩子是看重到了极点,竟然不惜用孩子父亲的命来换这孩子一命。
娘娘轻轻摇了摇头,漠然道:“不过是多死一人。”
文嫔想来是被娘娘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她猛地抬起眼,狠狠地瞪着娘娘,唇畔竟然溢出一抹微笑来:“你便不怕我将你和长兄的事儿告诉皇上?!到时候,我是什么罪名,你便也是什么罪名!”
娘娘见她言语间尽是威胁的意思,只是轻轻微笑道:“你尽管去说吧。你以为本宫如今,还怕什么么?”她最后一句话极轻,像是从唇畔溢出的。常人听不出里面的意味,只是我和云芝这样随她一同成长的人,才听得出其中的悲伤。
娘娘说:“你为了这个孩子,连你亲生哥哥的命都顾不得了。”她叹了口气,轻声道:“你是痴了。”
文嫔忽然大哭起来,她从方才开始,便是言语无状,行为放诞。此时更是哀鸣道:“我不过是想他看在孩子的份上,对我有对你的一半好,我也甘愿了。”她的眼泪簌簌地落下来,大滴大滴地,一直打在被子上,晕出一片悲伤的暗色。说着,她忽然又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娘娘:“不,我不会让你动我的孩子的。”她垂下眼,看着自己的小腹,目光一瞬间变得柔和起来:“他是我唯一的希望了。”
娘娘退后一步,双眸深处尽是凄凉之意,只是面上却寒若冰霜。
“文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