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瑞和的养女允儿是花丛中的清白人,秦墨只见了一面便念念不忘。
夏瑞和不看好这段情缘,但也不急着拆散,缘分这种东西很多时候是琢磨不透的,顺其自然最好。
秦墨到了允儿的闺房,他对别的女人一向缺乏耐心,但对允儿是个例外,在这个十五岁的少女面前他会拘谨的像个不解风月的少年,他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望着她收拾**铺,擦拭家具,修建花木,喂鱼逗鸟。
坐了好一会儿,连碗茶也没捞到喝。
看看时辰差不多了,秦墨走出平康里,去东市转悠了一圈,买了一条活鱼,割了五斤新鲜羊肉就回了上奏院。把东西交给厨娘,吩咐收拾了,去公堂处理几件急务,一时饭熟,派人去喊青墨用饭,说她已经睡了,秦墨就叫了韩江春和奚襄铃两个,吃喝了一顿。
饭后又叫了两个幕僚在公堂上打了场牌,一时困意上来,秦墨回屋睡觉去,朦胧中觉得身上有条虫子在肚子上爬,便一个巴掌呼了过去,顿时听得一声惨叫。
睁开眼睛,看到青墨惨白的脸上一个鲜红的掌印,浑身打了个激灵,忙道:“你怎么啦,谁打的?”
青墨捂着脸,哭瘪瘪道:“我儿子打的。”
秦墨忙将她扶起坐下,安慰道:“是我不好,觉得身上痒酥酥的,以为是条蛇在爬呢,对了,你趴在我身上解我腰带做什么?”
青墨脸一红,嗫嚅道:“天冷,我怕你冻着。”
秦墨笑道:“活该,谁叫你手脚不稳。”看了看妻子邋遢的模样,终究提不起半点兴致,便道:“我晚上还有饭局,等我回来如何?”青墨叹了口气:“我这个样子是不是丢大街上都没人捡了,你要这样推脱。”
秦墨道:“真是有事,你若不信,可以去问韩江春、奚襄铃他们。”
青墨叹了口气,默默起身来,哼了一声道:“信他们两个,还不如信猪会爬树。”摇摇晃晃往外走,临跨门槛前又照例嘱咐:“别太晚回来,别喝太多酒。”
秦墨又不耐烦起来:“知道啦,你去吧。”
向晚时分韩江春跑过来禀报道:“夏侯大傻今晚在平康里做东,广宴宾朋,给你也下了帖子,去不去?”
秦墨道:“今晚有何应酬?”
“有,可有可无,我给你推了?”
“推了,夏侯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嘛。”
夏侯大傻真名夏侯青,是长安一个有名大闲人,说他有名是因为他祖父、父亲、长兄都曾做过朝廷的高官,他仗着祖上留下的万贯家业,在长安城里挥金如土,争强斗胜,多少王孙公子都不敢直撄其锋。说他闲,他连做个散官都嫌麻烦,索性就以白丁之身坐镇京城,锄强不扶弱,靠着祖上留下的财产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夏侯青能在藏龙卧虎的长安城有这个场面,除了他确有些底气外,主要还是因为他有龙骧营这座大靠山,昔日他在长安与人斗气,被逮入京兆府,百般脱身不得,是李茂拉了他一把,从此就成为龙骧军(营)的站台人物。
他是长安的闻人,也是平康里的常客,龙骧营高层要想在平康里见什么人又事涉敏感不宜公开身份,便由他出面组织饭局,他是有名的好客爱显摆,届时数百人往那一哄,自能起到掩人耳目的意图,这一点屡试不爽。
陈数在龙骧营里地位虽然不高,却绝对是权重之人,打声招呼,夏侯青自然乐得忙活,至于陈数想做什么,龙骧营里除了林英他人也无权过问。
秦墨带上奚襄铃,留韩江春看家,准时赴约平康里。
宴会设在得云楼,包了整整一层,有头有脸的公子王孙不下百人,一时冠盖云集,宝马香车将左右街道塞的满满当当。不要说马和车,便是人侧着身子也过不去,人们畏惧夏侯大傻的声势,也只能该怒不敢言。
饮宴就是饮宴,不必去想其他什么事,秦墨只要保证自己不喝醉了便成,一个时辰过后,天下大乱,喝的醉醺醺的公子王孙们,官场和军中的后起之秀们,江湖豪侠和道门大佬们,便以得云楼为根据地,向整个平康里发动了猛攻。
一时攻城略地,一座座馆院,一栋栋楼堂皆沦陷于众人之手,这些平康里的常客,哪个没有几个相好的姑娘,如此良辰美景,吃吃喝喝怎么尽兴,独乐乐怎么尽兴,有了好处要分享才够兄弟,有了宝贝不亮出来跟土疙瘩有何两样?
一时喧哗吵闹,争打撕扯,哄作一堆,乱作一团。
眼看天下大乱,秦墨向奚襄铃使了个眼色,二人撇开大队,使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在夏瑞和家的隔壁要了一个包房,留奚襄铃在里面应酬,秦墨借故出门,翻墙进入夏瑞和家。
允儿正扶着梯子等在月下桂花树旁,秦墨骑在墙头上,正想调笑两句,却见夏瑞和提着灯笼走了过来,向他递个眼色,秦墨不敢怠慢,赶紧顺着梯子滑了下来,贱兮兮地向允儿献了一对凤头钗,允儿却冷冷地连正眼都不愿瞧他一下。
夏瑞和接过金钗,前面为他打灯,总算了解了一场尴尬。
会面的地点安排在允儿的房间,天下大乱,夏瑞和的院子也受了冲击,前院被几个醉醺醺的公子哥儿霸占着,逼迫着几个有头有脸的老吏退避东西院,眼下能会面的就只剩后院这一方净土了。
屋里坐着一个俏丽的女子,身体隐藏在宽厚的袍服里,脸上敷的粉极厚。
秦墨忍住笑意,拱拱手,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