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听到身后刘彻低沉隐怒的喊声:“柳生青镜,朕要你为朕做一件事,如果做不到,整个青天观都要为二皇子陪葬!”
陈娇的眼泪流下来,看着她死去的孩子,她的心已经空了,她想不到任何事,也不想做任何事,谁该死,谁该负责,她又该恨谁,统统的不要想!就那么静默的坐着,看着她三月未见的孩子,她的心中都是自责,她不该相信任何人的,不该留下他们的……
刘彻从来没想过他也会这么深刻的自责,从来没有料到过。这种自责伴随着锥心的疼痛和内疚,让他深深的不安。但他不能什么都不做,也不能对外显现出任何过分的悲伤和软弱,他更习惯的是用至高无上的权力逼迫任何人成就他万分之一的希望。
“需要多久?”他的凤眸中闪烁着锐利的精光,整个人的气质都冰冷的让人不敢靠近。
柳生青镜半低着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了张嘴犹豫道:“下臣也不好说,不过二皇子之前服了下臣的丹药,到青天观处理得当,十年之内保住身体是没有问题的,如果能找得到仙药,还,还是有机会好起来的。”
柳生青镜说话已经有些发虚了,这种事本来就如同长生不老一样,多久能有结果,呵,多久能找到长生不死的仙药,多久就能让死去的刘麒复生。
“朕给你机会,也会命人举国寻仙遍访术士,一定会找到你要的丹药。”刘彻凝视着柳生青镜,在他似乎能够看透一切的目光里,绝不容许谎言,他一字一顿的说,“如果做不到,柳生青镜,你听清楚,你死之日就是青天观断代覆灭之日。”
陈娇坐在刘麒的床榻前已经一天一夜不进饮食了,无论是谁,无论怎么劝都没用,她一个字都不想听,也没有再哭,只是坐着,直到第三天的深夜忽然昏倒。
刘彻坐在椒房寝殿内,一双出神的眼睛盯着远处灯架上跳动的火光,眼下一片乌青。
“水。”
很轻的声音,刘彻立即回头看向床榻上的陈娇。
她的眼睛还闭着,但是已经显出了不耐烦,用几乎请的听不到的声音说:“拿水来。”
一旁伺候的小寒先是一愣,回过神后赶快端来热水,大雪上前将陈娇扶起来,刘彻便拿过杯盏扶着陈娇,将水慢慢送入她口中。
陈娇闭着眼睛蹙着眉心,却没有推开他,等她喝完水重新躺回到榻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阿娇……”刘彻小心的唤了一声。
“都出去。”陈娇说。她声音已经不想刚才那样绵软轻飘了,反而在平静中带着不容辩驳的力量。
小寒和大雪立刻行礼带着其他宫人退了出去,刘彻没有动,仍旧关切的看着她。
陈娇睁开了眼睛,出乎刘彻的意料,那双往日神采焕然的杏眼此刻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柔弱,相反,那里是一片冰冷的寒芒。
“是不是你做的。”陈娇望着帐顶忽然开口。
刘彻微愣,不知她意有何指,用疼惜和不解的目光看着她。
似乎感到了刘彻眼中的含义,陈娇微侧过头,盯着刘彻的瑞凤眸道:“我在问是不是你故意调离了赵无心,害死了麒儿。”
此言一出刘彻的脸色立刻变了,无比震惊的看着她,好像没有听清她的话一般:“你说什么?”
“不用在我眼前演戏,我只想知道我到底该恨谁。”陈娇望着她,语气没有起伏,“我想了很多可能,但能被付诸实施的只有一个,能害麒儿的人也只有一个,就是你,其他人谁也做不到。”
椒房殿的饮食用药都是整个汉宫最严格的,不要说害她的孩子就是其他皇子公子也都被看护的极其仔细,如果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害得了皇嗣宫妃,那陈娇治下的整个宫闱还有什么规矩律法可言。但如果这个人是汉宫之主刘彻,那么当她不在的时候,所有的不可能便都有可能。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刘彻怒了,要不是陈娇刚醒仍然虚弱,他一定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压抑自己的怒火,“你是不是不太清醒!”
“我很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陈娇说,“‘取天而代之’,从你知道淮南王的那句话开始对他的面相就开始怀疑了吧,难为你为了骗我,忍了那么久才动手。”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句话?”刘彻在再次袭来的震惊中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陈娇甚至忘记了澄清自己。
陈娇笑了,撬动嘴角无比嘲讽。
“刘安既然说过那样的话,怎么可能只在书信上写出,却没人知道呢?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再说我是如何知道的,还有意义吗,人都已经不在了。我现在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淮南谋反案你要杀那么多无辜的人。刘彻,你够狠,你不希望这句话被任何人知道,让你自己落下一个疑心杀幼子的狠毒之名,所以你让上万人为你的阴险陪葬,然后,暗中处理掉所有可能的皇权威胁,即使是淮南王人死之后留下的离间之计,即使是你的亲生骨肉。”
刘彻怔怔的看着陈娇,他没想到陈娇会说出这样的话。是的,他在淮南杀了那么多人,所有淮南王的近臣、家丁、侍婢、朋友一个都没有留下确实是他不想让人知道这句话,“朕不让你知道是不想让你多心,朕不让这些话传出去是想保护麒儿!”
“一边保护他一边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