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将梁王后送到后院的通廊上,规矩的的行了一礼:“阿娇还要回去陪阿娘,就送小舅母到这里了。”
梁王后躬身微笑,双手托起陈娇的笑脸亲昵道:“阿娇真是可爱,让人怎么看都想宠爱。”
陈娇不知道应该怎样回复梁王后,只是垂下了眼睛。
“上次你明哥哥不懂事,阿娇千万别生气,舅母代他给你赔不是。”梁王后柔软细嫩的手握住陈娇的小手眉目间真的浮现出了愧疚的神色,“舅母给你送了点小玩意,还有些零用的散钱,上过礼单都让人抬到你的院子去了,阿娇要是出门也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梁王后说着又从身上取下一只绣样精美塞给陈娇:“舅母这就回去了,阿娇拿着玩吧。”
陈娇站在廊下看着梁王后与六名青衣侍女缓缓步下台阶行走在堂邑侯府精致的雕檐游廊间,从背影看去梁王后褐赭红云纹的交领长衣下露出白色的裙裾,让她显得格外与众不同,她束在脑后的黑发犹如光泽流动的暗河,给陈娇一种恍然的错觉。
在陈娇的家族里,每一个女人都不仅仅为自己而活,权力在她们的骨子里早已烙下了深深的诅咒:一言一行皆是筹谋,一颦一笑尽是算计。
陈娇望着梁王后的背景不禁苦笑,这样的生活不累吗?可是不过这样的生活会有什么结果,陈娇自己最清楚。那些陪伴她的长门冷夜和冬草间永远化不开的霜花,她就算再活几世也不会忘记。
说到底,都是身不由己。
“翁主,咱们回去吗?”跟在陈娇身后的小雪轻声问。
陈娇回神转过身看到身后跟着的几名侍女仆妇说:“我想到花园里玩一会,小雪跟着就行,你们散了吧。”
待众人散去陈娇将小雪叫到一处安静的凉亭,随手翻了翻梁王后送的荷包,寻出几粒金豆子,拿了两枚塞给小雪:“你平日帮我打听的那些事辛苦了,这是赏你的。”
小雪看着自己手中明晃晃的金豆赶忙跪下道:“奴婢无能,不敢领翁主的赏。”
“拿着吧,这里没别人你再把事儿仔细说给我听听。”陈娇一面说一面收起裙裾坐在了石凳上。
“奴婢在后厨和前厨都打听了,平日侯府的宴请吃食、家下众人的口粮都是前厨负责,侯爷与长公主及翁主的吃食都是后厨安排,老夫人院子里另有小厨房,由钟夫人管着,用的都是当初伺候老侯爷的人。奴婢仔细打听了后厨的情况,后厨里有一个是府上的老掌厨,打小就伺候侯爷的饮食,剩下的都是长公主陪嫁从宫里带来的人,管事和帮厨是当今天子在一次宴游上亲赐给长公主的吴师傅和金大娘。”小雪把话说的很清楚,“后厨管理极严,各司其职事无巨细都有人监督,奴婢无能问来问去都没有一点可疑,愧对翁主的嘱托。”
陈娇听了小雪的话轻声一叹,她就算前世再怎么十指不沾阳春水也知道,在皇亲列侯的厨房里下药下毒有多难,要是随随便便都能害人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硬碰硬的刺杀了。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有人给她的饭菜下过药,不然她怎么会被毁掉生育根基呢。小雪查探的结果竟然是无人可疑,这倒不难理解,既然是宫中的陪嫁那么首先身家清白,而且多半都是窦太后挑选的可靠之人,这些人自然明白深宫黑暗,一人出事九族尽诛,要说他们被轻易买通下药可能性真是微乎其微。
陈娇有些犯难,别的事都还有余地,唯有这件事她根本不能容忍,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陈娇蹙眉想了想道:“小雪,你知道长安城哪里有很好的大夫吗?”
小雪沉默了一会道:“有几家口碑还好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本事。翁主,您要请大夫可以禀报长公主找御医呀。”
陈娇啧了一声摇头道:“你隔一段时间就想办法把我的吃食拿出去,多找几家大夫让他们品尝查验,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做得到吗?”
小雪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她毕竟年纪不大又与陈娇极亲近犹豫了一会说:“奴婢虽然不能轻易出府,但是翁主交代的事还是会想尽办法的。就是奴婢心里总是七上八下,不明白翁主您要做什么,难不成您还怕人在吃食里下毒?”
“你别问,照我说的办就是。”陈娇看了小雪一眼,“我交代的事你不准对长公主和其他人泄露一句!”
“奴婢是翁主的人,泄露一个字都天打雷劈!”小雪一脸认真的说。
她从小就是个实心眼,就算是后来陈娇到了长门殿也死心塌地的跟着,所以这事让她来做陈娇是放心的。
只是这件事本身连陈娇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方法是否可行,不过如果她的吃食真的出现问题,即使一时找不出下药者她也可以让长公主将这些人全部收监审查,至少不会留下祸根。陈娇前世吃够了子嗣的苦,这一世她绝不能在这上面吃亏。
想到这里陈娇干脆将梁王后送的金豆子全都给了小雪让她想办法出府办事用,并且许诺事成更有重赏。
查出下药者的事情暂时无所收获,陈娇多少有点失落,她前世脾气远比现在火爆的多,能耐得住性子压抑着怒火慢慢查陷害她的人已经不容易了。
陈娇神思游离,带着小雪在花园里随意走动,看到前面有人才回过神来。
原来是她的大哥陈季须在园里的假山下站着。
陈季须是堂邑候的长子,在迎娶馆陶长公主之前就已出生,比刘荣还要大两岁,生的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