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要求,是他亲口提出来的么?”王岳默然,半响后才开口。
“这个......”王振天长老口中话语轻轻一顿:“其实这个要求,并不是你太公提出来的。”
“他是个非常好强,非常要面子的人,依照他的脾气,当年的事情既已发生,他就算是死,也不会低头认错,更不会出现在你的生命中。”
“只是,你外公虽然不说,可他想要见你一面的强烈愿望,我们这些老一辈人全都能感觉得到,所以我才毛遂自荐,想来充当一名说客,将你说动,满足你太公离世前的最后愿望。”
哗啦!——
这一刻,伴随着王振天长老的话语,西方天边的斜阳陡然落下,自那里弥漫出了无尽黑暗。
“长老,对不起,您这个要求,恕我不能做到!”黑暗中,王岳淡然开口,声音死一般平静,不起丝毫波澜。
王振天长老闻言,登时一急:“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倔强?你太公时日无多,已是个将死之人,你何苦和一个半截身子入土之人斗气?”
王岳缓缓摇头,脸庞依旧悄然隐匿在黑暗中:“不,我并非是在和他老人家置气,我只是觉得,自从他与我娘亲断绝关系之日起,我的人生,便也已和他再无任何关系!”
王振天长老闻言,张了张口,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但不知为何,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年幼时,我与娘亲相依为命,日子过的饥寒交迫,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他作为我娘的外公,我的太公,可曾为我孤儿寡母,提供过丝毫帮助?”
王振天长老脸色僵住了,半响后才长叹一口气,轻轻摇头。
“同样在我年幼时,我娘受族人欺辱,最后为了我,生生将脸庞以瓷片刺花,当时作为我娘外公的他,可曾及时现身,为我娘亲遮风挡雨,挡下这记侮辱?”
王振天长老轻轻闭眼,再度摇头,苍老的皱纹爬上脸庞,一时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还是在我年幼时,我娘亲故去,我一个孤儿,穿着百家衣御寒,吃着百家饭长大,他这个我所谓的太公,可曾为我的生活送来一丝温暖,提供丝毫帮助?”
王振天长老本不想再摇头,可这一刻,依旧要无奈摇头。
“所以,既然在我前半生艰难困苦的人生路上,我的太公消失了,没有出现,那么现在,他也就不要再出现了罢!”
王岳轻轻站起,最后以一句无比冷酷的话语,结束了这场谈话。
“王岳,你真的就不在考虑考虑?”王振天望着身前,王岳异常高大的身影,第一次发现,原来一个人,其实也并不见得全是好事。
“还要我考虑什么?他虽为我太公,和我有一定的血脉关系,但却并无任何亲人之实。”
“养育养育,他对我既无养育之恩,又无养育之德,我何以要前去为他送终?”
王岳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既斩断了王振天长老的劝慰之语,也斩断了自己的退路。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恕我打扰了!”
王振天长老一声叹息,从木椅上轻轻站起,最后深深岳一眼,就此迈着佝偻的步伐,从这里缓缓离去。
“娘,你告诉我,我这样做,究竟对不对?”王岳喃喃,望着身前的枯萎老树,终是无语。
不知不觉间,冬雪纷纷扬扬的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