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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的从前。 那应该是很久远的时候的事情吧!他坐在石阶上,一脸迷茫地望着前方的海面。他想,他应该是一个被动的性格。因为当他知道自己是被人从海里捞起来的这件事情之后,并没有做过多的深究。
他只是问,他叫什么名字。
可惜没有人回答他。
有时候生命就像是一个早已蓄谋已久的玩笑般,让人疑惑不解,总是在后面的某一段舒适时光里,才突然让人眼前明朗。
顾白,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拥有无数伤痛记忆的顾白,他忘了林凉薄。
也就等于,遗忘了自己。
在这个偏僻落后的小岛上,人们都用可怜的眼神望着他。救他的人是一个老渔夫,出海打渔,刚巧将他打捞了起来,于是带回家,悉心照顾了大半个月,他才醒。
老人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掉进海里,不知道他的底细,但是从他的穿着打扮来看,觉得他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有头有脸的城里人。
虽然很多时候,老人都不同他说话。或许,人与人之间最微妙的关系,就是在无话可说的时候沉默,也算得上是一种交流。
还记得那日,他刚醒来,老人问他:“你怎么会掉进海里?”
他迷糊着摇了摇头,眼里从浑浊逐渐便得透亮漆黑。他的眼,竟仿佛死过一次,重新清澈了起来。他失忆了,抑或可说是选择性遗忘了过去。他的心里有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他看不清那个人影子的样子。可是他并不觉得慌乱。
甚至,就连他想不起自己的名字和过去,都不觉得不妥。是的,他不慌不乱。
或许,一个人即便是失忆了,在他的潜意识里,也有心甘情愿的事情要做。比如,选择性遗忘自己的过去,如他从前的梦靥。他曾一度宁愿,他不是顾白。顾白从来未曾上过了林凉薄。
虽然偏执,但是真实。
老人是在海上经历过许多生死离别和辛酸苦楚旅程的人,他总是抽着叶子烟坐在门前,陪顾白一同发呆,不出海的日子,有人陪着坐着,话不多,却觉得舒服。
“你想要回去吗?”老人抽了一口烟,淡淡地问道。
顾白没有说话,他的内心缺少了很多东西。却不曾缺少理智。若是有人需要他回去,便一定会找到他。若是没有人需要他,那他回去,也一定不会快乐,不会给他人带去快乐。所以这个问题,他想不透彻,无从回答。
老人漫悠悠地吐出一口烟雾,眼圈从小到大变散,退却。他看了一眼空旷无边的大海,温和地说道:“一辈子与海为伴的人,早就习惯了很多东西,就算是死了,也磨灭不掉那忧。你不属于这里,总该回到自己的地方去。”
顾白沉静的双眼有些哀伤。他想不起自己是谁,为什么落水,为什么经历这一切。他只知道,他现在清晰地感觉得到自己内心和身体的血液所粘合的寂寞在汩汩不绝地流动。他听见四面八方的风在吹来,如同冰冷一样包裹住他的身体。
他想,大概这就是孤独。被世人遗弃的孤独。
“如果有人需要我,一定会来找我。”他固执地说着,随后站起身,朝着大海走去。
海面上的波浪一重接着一重,汹涌无比。
看似狂野,却透露着不可言说的孤独。海,也是孤独的。
老人的心是沉静的,淳朴简单,他只能望着顾白的身影微微地叹气。年轻人的心总该是波折的。
那一天,岛上的人从城里进了货回来,顺带带回了一叠报纸,都是这个月里的,有好几张报纸上都大大的写着寻人启事。
那些寻人启事的上方,挂满了顾白的照片。岛里的人坐在一起开了一个会。顾白就坐在人群的中央,静静不语。
原来他叫顾白,只是为什么,他对这个名字一点都喜爱不起来。报纸上还说,顾家的人为他举行了葬礼。也就是意味着,他这个人在从前已经消失了。他欢喜不起来,也不知道该如何欢喜。
他知道,他一定是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是他想不起来,也不想去想。
事后,老人说了一段关于他自己的故事。
那是很多年轻,当他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的时候,他遇到了他这一生最为重要的女人。那是他第一次出海进城,他们相遇,相识相爱。
可最终,因为他是孤岛上的人的身份,少女的家里人百般阻拦,他们最终没有在一起,少女另嫁他人,他另娶别人。
可是他们还是相爱的,他们的心是依靠在一起的。他穿越大海的阻拦,穿越了大半个城市,只是想去看一眼她,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幸福的笑。他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月牙弯弯,美得像个精灵。
顾白问,那你们为什么不争取一下,一起离开,去另外的地方生活。
老人昏沉的眼光中透过一丝光芒,他笑,一脸慈祥。
“家人永远都是人在这世间无法割断的关系,我能带着她离开,我能跟着她离开,可是很多年后,我们还是会互相抱怨,或者说后悔。”
他的话只说到这里,便没有再继续下去,因为他感觉顾白的心静不下来了。
只见顾白扬着脸,望着无垠碧蓝的天空,满脸的落寞。
他不知道,如果是从前,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总感觉现在的自己才是幸福的。这种幸福,来源于孤独。他喜欢这种孑然一身,毫无牵挂的感觉。
或许是从前活得太累,他不知道,只是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