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依旧炎热,但风已带了几分爽朗。院中的几株银杏树染上秋意,叶子渐渐变得金黄灿烂。
午后,日光明亮。
萧瑜坐在书房的案桌旁,反复斟酌给花玥开的药方。其中有一味内服的药极为难得,她不知能否买到。而花玥之症更重要的是穴位的按揉及针灸。她就有些犹豫要不要用此药。
这时蒋青原让人送来了一叠书坊刊印的,他用怜花居士名号写的话本。半夏抱了进书房。
萧瑜让半夏将话本放在桌上,想了想,干脆将药方放下,停笔翻看。
细看下来,蒋青原的评话中多有权贵之女或是郡主等金枝玉叶,想来他在《鸳鸯扣》将农女写成流落在外的公主,也只是为了满足听众的臆想。
萧瑜想到蒋青原在话本中将那农女与病重的相府公子凑成一对,心中生出几丝异样,随即抛至一边,掩卷思索起旁的事情来。
上次之事后,萧瑜开始关注城中的评书,因为她发现其中可得到许多讯息。
如今,盛行一时的《鸳鸯扣》已被人淡忘,另有更为跌宕起伏引人入胜的话本取而代之。
近来永安郡城里最为人津津乐道的话本有四个。
其中那《东游记》还未完结,还有怜花居士的《神农传》和天人转世之传奇《懒残传》均与道教有关。
后者多半是因当今上至天子下到多数民众皆笃信道教,所以蒋青原就把高僧改为道长了。
不过萧瑜并不在意这三个话本,对于她而言,这些话本情节一般。另外那本无名氏所写的《遗珠》才让她觉得蹊跷。
这个话本说的是古时南海有个藩国内乱,身为储君的王脉嫡女明珠逃走,隐姓埋名来到了中原,后得天朝庇护,最终回到故土重掌朝纲的传奇。
这话本委实引人遐想,很快在永安郡城流传开来。书馆茶楼、街头巷尾都在谈论猜测越王苏氏是否留有后人,也因此,这话本被靖南郡王府下令禁止。只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郡王府这样的行为,反而更让越地百姓觉得众人的猜测多半是真的。
靖南郡王府之前因为捡到了那枚玉锁,本就怀疑越王苏氏嫡支留有遗脉,虽然后来没有寻到蛛丝马迹,但此事就如一把利剑时刻悬在心头。现在听到这样的评书,又惊又怒,怀疑是苏氏故意弄出来为其归来复起而造的势,对于苏氏嫡脉还有后人深信不疑。
李瑛本来听到花玥解了毒消息之时,十分欣喜。因为外人并不知晓花玥此毒对身体的损害有多严重,只以为他双目失明而已,如今听说毒已解,李瑛以为花玥的双眼也能看见了。
待听说花玥只是解了毒,眼睛并没有好,李瑛不由怪萧瑜没有本事。
尤其是知道萧瑜每日皆去给花玥解毒,而如今毒清除了之后,花玥对其也甚是感激的时候,李瑛真是又妒又恨。
只不过因为想到萧瑜和花玥身份悬殊,犹如云泥之别,李瑛才稍微消气。一个下贱的丫头而已,家世清白的话最多混上个妾。而且,她绝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即使如此,李瑛也打算敲打一下萧瑜,让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可是没等她付诸行动,她突然全身长了疹子,连换了几个太医都没好,自顾不暇,就没工夫找萧瑜麻烦了。
就在这时候,李瑛又听到了《鸳鸯扣》那个话本,登时气得脸都绿了:“这死丫头竟然想飞上高枝变凤凰,做她的春秋大梦!还流落在外的公主,亏她有脸皮异想天开!”
无奈疹子没治好,虽有心整治萧瑜,无奈,本就不看好花玥的祖母令其在屋中休养,不让她出去招惹事端。
待那个《遗珠》的话本出来,李瑛忽然想到,该不会,那个肖家二丫头就是越王一脉的余孽吧?想到这里,她不由心中凛然,马上把这件事告诉了过来探看的母亲。
王妃苏氏却不以为然:“你就是因为太在意那个花玥了,才会像现在这样胡思乱想。你不是早就让人去调查过那个肖家的二丫头吗?而且据你哥哥说,之前《鸳鸯扣》那个话本就是花玥的友人戏谑而作,当不得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农女而已。你如今还在病中,太医说了切忌着急上火。这样子见风就是雨的,什么时候才能好?”
李瑛记起自己还在出疹子,又觉得痒,好不容易忍下不去抓,终究还是拿过铜镜照了一下,顿时又心头火起,将铜镜摔了出去:“什么破太医,这点疹子都治不好,还说医术高明!”
苏氏也有些心焦,既说是热盛湿郁出的疹子,怎么这么久还不好?
母女二人已忘记了对萧瑜身份的疑虑,心思转到了李瑛的疹子上,可前边那番对话却落在了有心人耳中。
而萧瑜作为苏氏后人,自然对《遗珠》这个话本更加震惊。她不知道写这话本的人是凭空猜想抑或有所依据,又怀了什么目的。但她隐隐感觉近来永安郡城不会太平。
如今萧瑜毫无势力,打探不出事情的真相。不过她清楚,会有不少人比她更关心此事背后的是谁在推波助澜。她只需与大将军府打好关系,就有可能了解一些相关讯息。
钟朗和花玥与凌轶乃莫逆之交。
之前萧瑜为花玥解了毒,即使明面上灵药是花玥找来的,她不过只有看诊的微末功劳,但凌轶还是送了厚重的谢礼过来。如果她能继续为花玥医治双目,不仅可以全了她想尽力助其复明的心思,还可以借此更好地打探消息。
想到这里,萧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