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瑜虽然有更好的药,但收到这些伤药还是心中暖洋洋的。
次日天就放晴了,萧瑜依旧过长乐山庄给花玥解毒。本想跟蒋青原说做邻居之事的,但是他并不在,问了花玥,却得知蒋青原到牛角村的话就在山庄住下,不用另外建房子那么麻烦了。
花玥和钟朗一番慰问。萧瑜就问起那车夫的伤势,得知并无性命之忧,摔断了的腿也能养好,才安下心。
过了数日,萧瑜额头的青肿渐渐消退。
肖玉成却才得了消息,恰逢中元节,便回家探视,郝俊也一同来了。一行人上山摘捻子酿酒。花玥听闻又到了酿制落霞和霜醉的季节,还特意遣了几个侍从过来帮肖家摘野果。
地窖里很快被酒坛摆满,忙碌间转眼就到了八月。
山路旁野菊次第盛开,丛丛簇簇,密密匝匝,金蕊舒张开得灿烂,散发脉脉冷香。
野菊花有破血疏肝、解疔散毒之效。早上,萧瑜待秋露散去,和肖佩一起到坡上摘了不少新开的,放在院中的竹匾上晾晒以便日后可用。
临近中午,萧瑜匆匆吃过饭,前往长乐山庄。
用玉虱子解毒将近两个月,花玥的身子已经差不多好了,只是双目虽然时常按揉穴位,却未见起色。
近来玉虱子每日吸出的毒素都在减少,半个时辰停下时,它虽仍是浑身发黑,但肚子里的毒血不多,所以仍只是黄豆那么大。从这点就可以看出花玥余毒渐清,于是萧瑜带上了那余毒清除后才服用的药丸。
今日花玥穿了宽大的牙白流云纹浮光锦袍,墨发松散,容色耀目。整个书房似乎都亮了几分。
萧瑜将玉虱子放到其脉搏处,抬头时不禁有些晃神。
但是不过片刻,萧瑜就注意到花玥手腕上原本几乎看不出来的那点莹白成了殷红,如同血珠一般鲜艳,已有指尖大小。她忙拿起玉箸在花玥手臂上轻敲了几下,将那玉虱震落。
钟朗和花玥刚开始下棋,生此变故,两人均是一怔。花玥挑眉问:“这是怎么了?”
萧瑜用筷子将玉虱子捡回小木盒,笑道:“恭喜玥公子,你的毒已尽解,以后再不用为之担忧了。”
“这是真的?”
钟朗一下站起来,碰掉了满地黑子,如珠玉落盘,清脆作声,他也毫不在意,只望向萧瑜。
难得看到钟朗如此失态,可见其关心之切。萧瑜含笑点头。
钟朗犹自不太相信,朝外面道:“远志,快去请梁大夫、刘大夫过来!”
侍立于门外的远志匆匆离开,不多时请了两人过来,皆是身形高瘦,须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大夫。
萧瑜让到旁边。
“公子体内余毒确实已清除,恭喜。” 梁大夫和刘大夫轮流诊了几回脉,终于相视一笑,肯定了萧瑜之言。两人近来每日都有给花玥诊脉,早就知道他的毒已经清的差不多,虽并非切身之感,如今见花玥余毒清除,也替其高兴。
旁边的远志见此也笑逐颜开,连声恭贺。
“子琛,你听到了吗?你的毒解了!”钟朗则喜而忘形,激动得手足无措,完全不复平日的冷淡,“远志,你去找余管事,今日你家少主解了毒,山庄上下每人赏银十两!”
“谢将军和少主恩赏!”远志喜不自胜,飞一般地去了。
萧瑜目瞪口呆:这真是钟朗?
钟朗依然满脸明亮的笑意。
萧瑜是头回见钟朗笑,一时看住了。他本就姿容出众,极为俊朗,只是平常总冷着张脸,使人望而却步。如今他笑起来墨眸深处光华流转,仿佛星辰在漆黑的夜空熠熠生辉,让人无法忽视。
不过萧瑜很快回过神来,看向花玥。
花玥并未言语,脸色似十分平静,但是他紧握棋子的手微微颤抖,泄露了起伏的心情。
萧瑜明白他的感受。任何一个被断言活不过双十的少年在得知自己终于摆脱了如此噩梦后,想必都会欣喜若狂。花玥能够如此冷静已经让她很惊讶了。
毕竟看书房内的情形,不知道的还以为钟朗才是刚解了毒的人呢。没想到钟朗原来外冷内热,难道花玥刚好相反?
其实花玥心中也不平静,只是他一向善于隐藏自己的心思。当初中毒时他就被告知命不久矣,后来经名医诊治,虽将毒解去大半,终究没尽除。从此,英年早逝的阴影一直留在心里,时不时就会冒出来刺他一下。
后来他就默然接受了这一现实。并非不想活得更久,而是那些名医圣手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此毒解不去,他难免心死如灰。况且,他也会些医术和毒术,对于自己的身子如何,他比谁都清楚。所以后来他看淡了。尤其是,发现她过得很好的时候。
花玥甚至已开始筹划余下不多的几年该做什么。那日见李珍为难萧瑜,他最初也只是不想让人欺负她而已,没想到却给他带来了解毒的希望。萧瑜所用之药很烈,身体的反应让他有些难以忍受,为了解毒,他毫无怨言。她却另外找到方法,并且终于为他解了毒。
正因为太过于激动欣喜,所以花玥才难以置信,故而有些失神。
萧瑜心里也极高兴。见两人久久沉浸于此消息带来的喜悦中,她从袖袋取出准备好的药丸,端过温水,给花玥服下。
而后,萧瑜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割破花玥手掌取了一小瓶鲜血。
并没有人有异议。
其实萧瑜私心里很想将玉虱留下,她从心底莫名地信任花玥,觉得他不会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