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四爷却是慌慌张张赶了过去,只见妫氏气得浑身发抖,正指着霍荣菡。后者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哭泣,头发也乱糟糟的,瞧着十分狼狈。而她们的身后,正躺着一个人,发出阵阵□□,脸烧得通红,似乎十分难受,赫然是八少爷霍荣轩。
妫氏怒道:“叫你好生看着火堆,你一晚上都做什么去了!这……这,这就是你干的好事?!你是不是要害死你弟弟才安心?”
霍荣菡眼圈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怎么可能会想着要害轩哥儿?母亲这都是,说得什么话呀啊?
妫氏见她不说话,只一味低头呜呜哭泣,不由得更加恼怒,提高了声量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叫你半夜盯着火,你倒好,自己在一边的椅子上睡得舒舒服服的,心里哪里还有我说过的话?!若不是夜里火熄了,我可怜的轩哥儿又怎么会……”
霍四爷不等妫氏说完,一个箭步冲到了床边。他抱起霍荣轩,一摸对方的身子,竟然滚烫得如同碳烤一般。再借了窗外微弱的亮光一看,竟然脸色也是通红的,可烧得这样滚烫,额头上却不见一颗汗珠。
霍五爷稍微懂一点医理,翻了翻轩哥儿的眼皮儿,又瞧了瞧他的舌苔发白,再问了妫氏几句话,便皱紧了眉头道:“只怕是昨晚赶路淋湿了身子,吹风盗汗,半夜屋子里又阴冷沁骨,这才让邪寒侵了骨。这病来得这样急,只怕也和前段时间心神劳累有关系。”
这话仿佛坐实了霍荣菡的过错。霍荣菡一瞅母亲的脸色,再看看连霍四爷也跟着变了脸色,生怕连后者的怒火也烧到自己身上,顿时拧了一把跪在地上的霍语桐:“母亲,我冤枉啊!昨个儿晚上弟弟瞧着有点不对劲,您便吩咐让我和四妹妹看火。我们可是轮换着来的,明明是这妮子偷懒,才让火堆熄了。”
霍语桐脸色一白,张嘴想要说话。霍荣菡却狠狠瞪了她一眼,警告的意味甚浓。后者便垂下了头,只不过却悄悄捏紧了手里的方巾。
果然,妫氏那怀疑的目光便朝着后者盯了过去。她虽然嘴上不饶人,心里可拧得十分清楚。这事情若是怪自己的女儿,那肯定是她偷懒,可若真是桐丫头看火,那就真不一定了。隔着肚皮出来的孩子,即便是一样冲着自己叫母亲,那份量都是不一样的,更何况她的生母郑姨娘还活着好好的呢。
郑姨娘也吓了一大跳,谋害嫡少爷,这罪名怎么担当得起?她想也没想,飞快上前,动手抽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嘴巴子。
周围的人都被这声耳光惊住了。便是霍语桐,也用手捂住了嘴,睁圆了眼睛吃惊地盯着郑姨娘,仿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
郑姨娘却不瞧她,跪下对霍四爷不住磕头道:“这丫头原本生得一片孝心,可就是做事毛手毛脚,丢三落四,常常忘了东墙拆西墙的。老爷训斥了她多次,可仍旧死性不改。如今冲撞了四奶奶,还累得轩少爷染了风寒,这罪孽怎么赎得清啊!妾身真是没脸活了!”说着,眼圈一红,开始抽抽噎噎起来。
妫氏冷笑一声:“郑姨娘倒是生得一张利嘴。桐丫头是不是真的忘性大,还是有什么心思,那要问问她本人才清楚。”
妫氏这话一出,霍语桐顿时慌了。她刚想抬起头来辩解,郑姨娘却轻轻上前一步,“姐姐说的什么话,桐姐儿瞧轩少爷不好,整个人都吓傻了,她还能知道些什么?”说完,眼睛更红了,只委委屈屈拿眼去瞧霍四爷。
霍定姚在一旁听得不耐。四伯娘平日里精明透了,眼下却泛起了糊涂。只想着借着此事将郑姨娘打压下去。可明明霍荣轩的病情才是最重要的呀!不过她对郑姨娘也是刮目相看,那么畏畏缩缩不吭声不出气的一个人,一旦四姑娘有了难,却第一个挺身出来护着她。再说三姑娘霍荣菡,她却是产生了淡淡的反感,想必定是她自拿身份,不肯去干这些守炉丫头干的事情,才一股脑推给四姑娘霍语桐的吧,却没想过后者也舟车劳顿了一天,哪里能熬得住整个通宵。
还好霍四爷此刻比较清醒,瞪了一眼妫氏:“你还好意思,听菡儿的话,她弟弟半夜就不大好了。你以为屋子里生这火,荣轩就一定不会发病?!只怕是被压一压,来得更凶险罢了!你倒好,如此大事,不来跟我说,现在到是有理由怪到孩子身上去了!桐丫头往日就这个样子,你这个当母亲的难道不清楚吗?还在这里拎不清楚!我看轩哥儿的事情,你也别再插手管了。”
妫氏气焰立马弱了下去,荣轩是她的儿子,她不管谁来管?难道让姨娘来照顾?这不仅是天大的小笑话,更是生生打她的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