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云瞥了眼小林氏,冷笑着说道:“我刚刚见二妹妹和四弟弟没跟着夫人来寿安堂请安,担心他们两个的身子,便暗中叫了两个婆子去看看。四弟弟拉着二妹妹去了菊蕊院,这会子不知道他两个怎么了,四弟弟竟砸起东西来了!”
林老夫人还有些糊涂,傅老夫人的脸色却变得和傅卿云一般铁青,傅焕云砸东西在她脑海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急匆匆地朝菊蕊院赶去,嘴里骂道:“这个孽障!我们傅家的孙子里就没见过这么顽劣不堪的,烂泥扶不上墙的货!”
傅卿云怕待会儿林老夫人见了那场面受不住,便轻声解释两句,给她个心理准备。
林老夫人登时大怒,健步如飞地跟上傅老夫人,林翠玉跺脚恨声道:“这得多恶劣啊,自个儿得不到就砸了也不还给你!我看他连烂泥都不如,一坨糊不上墙的****!”
小林氏嘴角隐藏的笑意瞬间化作云烟消散,臭丫头,嘴巴这么臭,将来哪个娶了你哪个倒霉!
原来傅焕云和傅冉云在菊蕊院听消息,最后听说林老夫人和傅老夫人两位长辈威逼小林氏交还大林氏的嫁妆,而且还要收回傅冉云这边的嫁妆,傅焕云脑海里盘旋多时的那个恶毒的主意霎时占了上风。
他怂恿傅冉云将摆件全部砸了。
傅冉云对抓到手的东西从来不肯轻易放手,哪里肯听他的,要将东西藏起来,奈何傅焕云已经开始砸了。但傅焕云这些年只知道吃,压根不知道哪些是傅卿云的,哪些是小林氏给女儿置办的,就专挑那些看着华美的摆件砸,砸了不少傅冉云自个儿的东西。
傅冉云大叫大嚷,劝阻傅焕云,傅焕云一律当做耳旁风,只当傅冉云糊弄他,索性砸个干净。
林老夫人和傅老夫人赶到的时候,傅焕云正一把推倒拽他胳膊的傅冉云,傅冉云惊恐地尖叫出声,倒地,脸上、手上、脖子上扎了无数的碎渣子,变成个花猫脸。
小林氏大声喝止疯狂的傅焕云,颤颤巍巍地抱起受伤的女儿离开满地狼藉。
傅老夫人站在门口望着一室琉璃瓷器碎渣,双目通红,狂躁地吼了声:“你个作死的孽障!我们傅家怎么养出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傅卿云胸口的怒气渐渐凝聚,那些东西很多都是她母亲大林氏在世时的摆件,就这么被傅焕云给砸成碎渣子,再也没办法拼凑出完整的。
她的心再次冷了,冷得滴血。
林翠玉担心地扶住脸色惨白的傅卿云:“傅表姐,你没事罢?”
林老夫人抚着噗通跳的心口,闻言忧虑地望过来,见傅卿云满眼悲凉,泪珠子在眼眶里打滚,她重重叹口气:“卿丫头,外祖母一定给你找来一模一样的,啊,别担心。”
傅卿云无比后悔,后悔她的愚蠢,她为什么不早点看出来小林氏的险恶用心?她为什么不相信傅焕云有一天会恶劣到这种地步?她想要守护的东西再次被小林氏母子三人毁得干干净净,毁得只剩下这片渣滓。
林老夫人悲从中来,用素绢帕子擦去傅卿云脸上的泪水:“好孩子,外祖母一定会找来一模一样的,不哭了啊!”
傅卿云这才惊觉自个儿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下来了,抬起眼来,只见林老夫人心疼地看着她,而大骂傅焕云的傅老夫人震惊地望着她。
她抹了抹眼角泪水,脑袋埋在林老夫人怀里,重生以来,第一次真正伤心地啜泣,低声说了一句:“外祖母,即便是一模一样的,也不是原来的了,不是母亲曾经用过的。就像小林氏,她是母亲的亲妹妹,是我的继母,却不是我的母亲啊!”
这句发自肺腑的话险些让林老夫人落下泪来,林老夫人拍着她的背,温声细语地劝道:“外祖母知道。卿丫头,今儿个是我冲动了,那些碎掉的便罢了,咱们好好保护留下来的,珍惜你拥有的,好不好?”
傅卿云听出林老夫人的愧疚,顿时破泣为笑,反而安慰起林老夫人来:“我很感激外祖母呢,若非外祖母今儿个来为我讨回公道,怕是母亲的嫁妆全被他们糟践了去!我不瞒外祖母,我心里想的和傅焕云做的一样,便是砸了,也不留给他们,免得他们脏了母亲的嫁妆!”
想想小林氏将双面绣炕屏放在她自个儿的炕上,和母亲去世前做的一模一样,她就觉得无比恶心,恶心到想吐!那时候真是有砸光嫁妆这种想法的。
林老夫人稍感安慰,又安抚两句,才转回头来沉着脸问傅老夫人:“亲家老夫人看,这事该怎么处置?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头回遇见这么野蛮的孩子,哪里有个贵族子弟的模样!便是纨绔子弟也不是这么败家的,整个一败家子!哼,这次亲家老夫人总不会又要说,傅焕云没学好,是我们林家没教好罢?”
傅老夫人讪讪然地扯了扯面皮,实在笑不起来,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傅焕云这么顽劣,这次眼里的抱歉显得真诚很多:“老姐妹,焕云性子顽劣,连我们老侯爷都管不住的,跟林府自然没关系。这样罢,焕云砸了什么,我从我自个儿的嫁妆里赔给卿丫头。”
傅卿云在乎的不是嫁妆的多寡,而是母亲的遗物,既然被傅焕云砸了,她压根没想让傅老夫人赔偿,便哽咽着道:“老夫人,孙女万万不敢要老夫人的一个‘赔’字,本就跟老夫人没半点干系。这是我们大房的事,还是我们大房来解决比较好。”
傅老夫人暗自点头,傅卿云起码知道她补偿大房,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