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贸然答应安国公,怕答应之后,万一没成事,安国公更难堪。
安国公察言观‘色’,看出定南侯的不忍,接着重重地叹口气:“侯爷,真的没有丝毫办法么?我知道此事令侯爷和侯夫人为难,本来也是存着死马当做活马医的心态,能养活就养活,养不活也罢了,小婿断不敢有怨言,反正‘花’匠已经给牡丹‘花’下了死亡通知,小婿实在是没办法了。”
定南侯望着安国公殷切的眼神,想着他虽然是安国公,也不过是个少年罢了,而且还没有长辈庇护,于是无奈道:“既然如此,那也罢,就让内子试试看,养活养不活,尽力就是。”
安国公惊喜,起身拱手作揖:“小婿这厢多谢泰山!”
定南侯哈哈大笑:“你既然叫我一声泰山,我更没有不帮的道理!先说好,若是没养活,你可不许怪我这个泰山!”
安国公连连说道:“不敢,不敢。”
当即,安国公叫人送进来那盆姚黄,装在个笼子里,笼子里垫了一层又一层烘暖的棉布,生怕冻着这位娇客。
定南侯顿时觉得牙根疼:“我是个粗人,这盆你们赞美的姚黄,在我眼里也不过就是一朵漂亮点的‘花’罢了。大冬天的,骤然看见一盆娇嫩的‘花’,我真不敢碰。”
安国公‘唇’角勾起,实则心里笑翻了,看着定南侯这副搓手无处下手的模样,真真觉得这个粗汉子憨态可掬的很:“我也不大能欣赏这些‘花’啊朵啊,都是太子他们喜欢,那些文人士子更喜欢赏‘花’作诗。连带着燕京的风气如此,连我们这些簪缨之家的子弟都要懂些姚黄魏紫之类的‘花’。”
定南侯觉得两个大男人讨论‘花’朵实在诡异,忙打住,问道:“中午陪我喝一杯怎么样?”
安国公推辞:“近来贤妃姑妈请了个大儒教小婿学兵法,小婿不敢缺他的课,中午这会子才‘抽’空来贵府求助。”
定南侯惊讶:“大儒教你兵法?我没听错罢?”
安国公苦笑:“贤妃姑妈说大儒知识渊博,听他讲兵法,能听到些不同的东西。嘿,小婿至今也没搞懂哪里不同了。”
定南侯再次哈哈大笑,拍拍安国公的肩膀:“哪****再来定南侯府,跟我们老侯爷手谈几局,你就懂得什么是兵法了!”
安国公连忙拱手:“求之不得。”
安国公离开后,定南侯捋着胡子满意地笑了笑,安国公是他最得意的‘女’婿,身份高贵,人又谦虚,可以说是佳婿了。
转头看见姚黄,定南侯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他若有所思,安国公大冬天地跑来求救牡丹‘花’,看来小林氏那个‘侍’‘花’神者的名头很是响亮。他也觉得匪夷所思,怎么小林氏一个不会养‘花’的人就是能养活那么多‘花’呢?
带着疑问,定南侯沉着脸让人小心翼翼地捧着牡丹‘花’到永和院。
小林氏又惊又喜,她早该知道定南侯不会那么轻易厌恶她,看罢,傅老夫人不在府里,定南侯消了气,还是来找她了,继而她又有些着恼,恼自个儿没能好好打扮,只胡‘乱’抿了抿发髻便出来迎接。
若非‘女’婿有求,定南侯都懒得看小林氏那张虚伪的脸,坐下来后脸‘色’没多好看,指着下人搬来的‘花’盆说道:“我的朋友来求帮忙救‘花’,你瞧瞧能不能养活。”
小林氏一愣,等婆子揭开笼子,那盆半死不活的牡丹‘花’便出现在眼前——在定南侯眼里,那牡丹‘花’就是一朵‘花’,不管是死是活,而在见惯各种名贵牡丹的小林氏眼里,这盆姚黄很明显就是要死了。
她有些沮丧,试探地问:“侯爷,是什么朋友?”
定南侯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说我能有什么朋友?”
他留了个心眼,怕小林氏知道是安国公来求,因傅卿云而迁怒安国公,不尽心,所以才模糊地说是个朋友。
定南侯有情绪,小林氏反而开心,总比面无表情好,定南侯的回答让她下意识地认为是他手下的部将。
她温柔地笑道:“侯爷的朋友有求,妾身当然义不容辞地帮忙。侯爷,午饭可是跟朋友吃?”
定南侯实在不想跟小林氏有牵扯,但是为了安国公只好忍辱负重地答应跟小林氏吃。
而在小林氏看来,定南侯这是犯了别扭,借口救‘花’,来跟她和好的。她乐呵呵地命人准备酒菜,大厨房的人问她多要银子,她也丝毫不痛心地砸了银子下去。
定南侯没喝酒,只是吃了些菜,饭毕,小林氏命人将牡丹‘花’送到她房间里去:“……妾身房间里更暖和,‘花’的成活率更高。”
定南侯还有话问小林氏,便跟着进了厢房:“你确定能救活么?”
小林氏脱了外面的罩衫,让海桐拎了热水进来,倒在‘花’洒里,亲手给‘花’浇水,一面浇水,一面垂眉道:“我不敢打包票,不过妾身会尽力的。”顿了下,她回头,眉眼带笑地说道:“说来奇怪,妾身只是看过几本养‘花’的书籍,也没怎么亲手打理‘花’园子,那些‘花’在妾身手里莫名其妙地就活了。妾身也很是纳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