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卿云再次来到前世老侯爷给她找的“避难所”,曾经有一年的时间里,她将这座庄子当成家来看。
一行人来得仓促,只是在正房里升了火炕,索性傅卿云正在病中,也不去别的地方,就窝在房间的炕上看看书,扁豆等人将她的日常用具收拾妥当也就是了,忙到中午吃饭才归置完。
傅卿云吃完饭,在韩嬷嬷的要求下再次躺到被窝里,苍耳撤下炕桌,扁豆在外面领着一群孩子堆雪人,韩嬷嬷在炕头做针线活,海棠无聊地呆坐着。
傅卿云放下手中的游记,笑着问海棠:“海棠,你平常看医书么?都是些什么医书?”
谈到医书,海棠精神倏地一振,给傅卿云掖了掖被角,说了几本书名。傅卿云又问每本医书都是谁著作的,偏向哪方面,海棠都一一答了。
傅卿云说道:“咱们大齐的医术累积了先代上千年的经验,博大精深,只是学透其中一门就很了不得了。海棠,你和你爷爷擅长哪方面的病症?”
海棠一板一眼地答道:“奴婢的爷爷最擅长制毒和解毒,兼治呼吸、头痛、外伤、风湿类的疑难杂症,爷爷还喜欢制药。爷爷说奴婢是女孩子,从小让奴婢学习诊治妇人病,以及接生。”
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海棠说到“接生”二字时,尴尬地笑了笑。
韩嬷嬷眉眼带笑,笑容和善,海棠这才觉得自在了些。
傅卿云惊讶方神医竟然擅长的是制毒和解毒,面上却笑道:“原来海棠你这么厉害啊!世人常常讳疾忌医,尤其是妇人病,不是因为不想诊治,而是因为男女有别,女大夫又太少了,情愿自个儿忍着,也不愿看诊。”
韩嬷嬷便停下手中针线,笑道:“海棠姑娘能留在姑娘身边一段日子,看来是我们走运了。以后到哪里去寻个女大夫去!”
海棠冰着的小脸微微发红:“我哪有韩嬷嬷说的那般厉害!”又说:“姑娘若是对医术有兴趣,奴婢可以等祖父回来后送姑娘几本医书。”
为防人耳目,海棠进定南侯府时没有带任何医书过来,对外面也说她是不识字的。
傅卿云惊喜:“那真是太好了,不过我可能不会看病,更不懂把脉,你送我些养生的书,或者药膳的书就可以了。医书珍贵,还是送给更有需要的人为好。”
海棠轻轻颔首:“嗯,食物有五行,相生相克,姑娘读这种书,以后搭配食物更安全。”
傅卿云心生感动,海棠人看着冷冰冰的,却是个外冷心热的,恐怕是海棠见她在定南侯府里屡遭黑手,才会有这个念头。
一老两小正聊着天,扁豆从外面跑进来,因身上带着寒气,只敢站在帘子那里,两只乌溜溜的眼睛发光,笑说道:“安国公求见,来探望姑娘呢。”
傅卿云讶然地挑眉:“这才刚过午饭呢,你去问问安国公是否吃了午饭,若是没吃,就让厨房做些,若是吃了,就先在外面喝杯茶,我换身衣服,你再请他进来。”
扁豆忙笑嘻嘻地应诺,一撩帘子又跑出去了。
韩嬷嬷叹气说:“扁豆真不像个大丫鬟的样子,怎么教也教不会。”
傅卿云起身下炕,穿上绣花鞋,说道:“她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本性如此,既然改不过来,没必要硬是拗过来。”
韩嬷嬷蹲下来给傅卿云穿鞋,闻言便看了一眼傅卿云,傅卿云也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却因为一个继母而不得不将天真的性子收敛起来,硬生生将性子磨得圆滑、沉闷,偏偏别人都说她是嫡长姐,夸她稳重端庄,这性子就更是没法子纠正。
韩嬷嬷不知道,真正十四岁的傅卿云其实是有过天真烂漫的。
过了片刻,扁豆又来说,安国公解释早上去他们府上的庄子上打猎,本是打算打些狍子、野鹿、野兔子等送给傅卿云做午饭的,谁知错过饭点,因此,安国公还没吃饭呢。扁豆已经吩咐厨房给安国公做饭了。
傅卿云心中一动:“安国公跟谁打猎?”
扁豆一五一十地答道:“有安国公府的二公子和四公子。安国公说了,二公子和四公子待会儿吃完午饭就回去,姑娘病着,怕凉了姑娘,就不让他们来见,免得姑娘折腾,以后有的是见礼的机会,就不让奴婢告诉姑娘了。”
傅卿云好笑:“那你还告诉我?”
扁豆嬉皮笑脸地说道:“奴婢是姑娘的丫鬟,自然要更听姑娘的话,姑娘问什么,奴婢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傅卿云坐在梳妆台前,从镜子里看着扁豆,笑骂:“贫嘴!”
扁豆咯咯笑了笑,上前来给傅卿云重新梳个发髻。
傅卿云恍神地盯着镜子里的美人脸,心想,不见淳于沛也好,免得她控制不住脾气,撕了淳于沛那张虚伪的脸。现在的淳于沛不知道是否已经生了将安国公取而代之的心思,不过,他现在尚且是个文弱书生,在国子监里地位不显,而安国公还没有单独带兵打仗,没有过全城称颂景仰的风光,淳于沛应该还没生起嫉妒的心思。可也不排除淳于沛从小就有想当安国公的念头。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扁豆梳好发髻,傅卿云又换了衣服,半个时辰就过去了,苍耳进来说:“安国公兄弟三个已经吃完饭,二公子和四公子都走了。”
傅卿云点头,说道:“请安国公进来罢。”
安国公进来的时候,就见傅卿云坐在太师椅里,丫鬟们都守在外面,屋里只有韩嬷嬷一个陪着,两人互相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