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二夫人老老实实地认错,傅四夫人也认错,但她认错就没有傅二夫人那么诚恳,请完罪,又不服气地说道:“……老夫人,大姑娘头两次发病媳妇还没进府呢,哪里知道卿丫头这个要命的忌讳,可大嫂是卿丫头的继母,从卿丫头出生起,她就在我们府里了,她对卿丫头的事了如指掌。大伯子和大侄儿、宋姨娘进府带了那么多行李,而且大伯子和宋姨娘的行李还是大嫂安排人放置的,她怎么就没想起来?认真算来,这事还是大嫂的责任最大!该媳妇领的责罚媳妇不敢回避,自会承担起来,可不该媳妇领的罪,媳妇是绝不会承认的。”
傅老夫人气得双手发颤:“你!”
傅四夫人为这个事委屈死了,自从管家后,好事她没落着,落到她头上的尽是些糟心事。一念至此,她觉得自个儿无愧于心,便挺直了脊背。
傅卿云忙和稀泥:“老夫人,这事跟婶娘们没关系,孙女自个儿都忘了这回事,哪里能怪到婶娘们身上。还是让婶娘们早些查出来是谁害我为好,这个人今儿个能害我,来日指不定又害别人。”
“这个人”,大家都认定是小林氏,可惜这府里除老侯爷之外最大的掌权人定南侯不相信,她们只能硬着头皮去找证据。
傅老夫人起身道:“不行,这事我得亲自审问,你婶娘们有过失,不能插手。卿丫头,你安心养伤罢,外面的事都有我呢。”
傅卿云瞬间明了傅老夫人的意思,侯府正经主持中馈的人应该是侯夫人,代为管家的傅二夫人和傅四夫人在这种牵扯到小林氏的事上必须避嫌,否则就有占着管家权不放故意陷害小林氏的嫌疑,毕竟小林氏的永和院被严密监控起来,她要动手脚很难。
傅卿云眼眶瞬间湿润,傅老夫人明明自个儿还带着病呢,却要为她的事操劳:“老夫人要保重身子骨。”
傅老夫人拍拍她的手,安慰地看了眼,便领着人出去,提出宋姨娘来审。
宋姨娘是个心宽的人,念了一夜佛,为傅卿云和肚子里的孩子祈祷。看守的两个婆子怕她畏罪自杀,守了一夜,谁知人家心态颇好地念了一晚上“阿弥陀佛”。提出来的时候,两个婆子都撑不住去睡了,宋姨娘却只是有些疲惫而已。
宋姨娘见了傅老夫人便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五一十地将为什么送傅卿云的经过说了出来。
那天宋姨娘在侯府后花园子里散步,听见假山后面的两个小丫鬟说笑间提到傅卿云,就留心听了下,结果就听说傅卿云喜欢夜来香的香气便记在心上。南方茶叶多,她带来送礼的茶叶中正好就有夜来香香片,当时就将香片装好了等着亲自送给傅卿云。
宋姨娘将日期和地点说得清清楚楚,当时跟着她的丫鬟只有她从南疆带来的两个丫鬟,三人都不认识那两个说话的小丫鬟,更何况,她们连人家的脸都没看见,只是听个声音,时隔几日,哪里还有印象。
傅老夫人找来当日在花园子里当差的婆子,婆子们十分茫然,侯府后花园子是大厨房往各院子送饭的必经之路,每天从那里经过的丫鬟们不知凡几,婆子们哪里知道是哪两个小丫鬟呢?
应该说,除了有小厨房的梨蕊院和寿安堂的小丫鬟,其他每个院子的小丫鬟都是有嫌疑的。
线索断了,傅老夫人气恼非常,勒令宋姨娘禁足,留着十个板子等她生完孩子、坐完月子施行,然后扔给徐嬷嬷一条戒尺,让打小林氏和傅二夫人、傅四夫人各二十下。为了夫人们的体面,傅二夫人和傅四夫人都是躲在厢房里行刑,出来时手都藏在袖子里,面上没多少痛意。
徐嬷嬷打完两位夫人,面无表情地来到永和院,跟小林氏说明原因,不顾傅冉云的尖叫推搡,命人将小林氏拽进厢房里,噼里啪啦好一顿打。
小林氏的手被两个婆子硬生生掰开,五指并拢,等打完后,从手指到手心浮起红肿,指关节疼得最厉害,五指连心,她疼得心尖发颤,嘴里却恭敬地抽冷气说:“烦劳嬷嬷回去告诉老夫人,这个教训媳妇记住了。”
今儿个的耻辱,她也记住了。
徐嬷嬷点头,又面无表情地走了。
徐嬷嬷一离开永和院,小林氏瞬间瘫倒在靠椅上,眼泪一颗一颗滑落,眼巴巴地望着永和院的大门,充耳不闻傅冉云的心疼和安慰,从中午盼到晚上,只得到海桐一句禀告:“侯爷下午陪着大姑娘说话,晚饭留在寿安堂陪老夫人用。”
小林氏将桌上的碗筷掀翻,跑进卧房里趴在炕上痛哭。
傅冉云手足无措,瘪着嘴想,定南侯真是个无情的男人,正房妻子被打了,他却陪着那个下令打他妻子的人。
傅老夫人审问宋姨娘的时候,傅卿云留了海棠和韩嬷嬷下来,她看着海棠说道:“海棠,我这次生病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