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太像了。
那被人掳在肩上扛着走,正在大喊救命的女子,那背影竟然跟他记忆中张姨娘的背影有七八分相似。
这些年,他一直离家在外,待他接到慕明月催促他回来的信,匆匆归来却只来得及看到张姨娘死不瞑目的惨白面容。
这段日子,他过得浑浑噩噩,脑里时常会回想起以前自己未离家时的情景。
那个时候,张姨娘无微不至照顾他,寒天署热对他嘘寒问暖从来没有间断过忽略过……,以前他不懂得什么叫温暖不懂得什么叫亲情。
可这段日子,他先是被人断臂再被人重伤,除了那些不尽心的下人战战兢兢畏惧侍候外,这个家竟再无一人真心关怀他。
就连昔日疼爱他的祖母,昔日对他和和气气的姐姐,都对他冷淡不闻不问,仿佛他这个人就是多余的存在一样。
在冷峭孤傲的外表下,他越发孤独的思念起昔日疼爱自己的亡母张姨娘来。
这种情况下,骤然看见一个与张姨娘背影如此相似的女子,正被几个面目猥琐的男人扛着掳走。
慕云起觉得,自己体内所有冰冷的血都在这一刻似突然被人“篷”的一下点燃,热得沸腾起来。
热血沸腾的感觉随着前面女子被捂住嘴巴而变得低弱模糊不清的呜咽声,骤然长到顶点,似轰一声全部冲上了脑袋。
他眼眸一眯,眼里便透出秃鹰般残酷冷冽凶光来。
身形一掠,长剑随手拔出,几个起伏就掠到那几人前面,寒剑一横,这冰冷如铁的一人一剑就如突然高大矗立在巷子的神祇一样。
他半眯眼眸盯着那几个面露惊惶却还紧扛肩上女子不松的男人,缓缓地一字一顿说道,“人,放下,你们——滚。”
最前面那个明显小厮打扮的男人双腿不停哆嗦着,不过碍于身后主子发狠催促,只得硬着头皮顶着慕云起冷酷震慑的气势,颤颤喊道,“你……你什么人,竟然敢、竟然敢管我们闲事。”
慕云起冷哼一声,冰冷剑尖指着那小厮,慢慢道,“我数三下,你们要是不照做的话,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好了。”
“一”他剑尖缓缓朝上,抵到了小厮脖子动脉,“二……”
“大侠饶命……”那小厮双腿一软,流着眼泪鼻涕朝慕云起屈膝跪了下去,扭头朝人群围在中间的男人哀求,“主子,主子快放人吧。”
锋利闪烁着寒光的剑刃这时已经划破了那跪地小厮的皮肤,殷红的鲜血终于刺激到小厮主子。
在慕云起喊出三之前,颤抖着飞快下令,“放人,快放人。”
美色虽然重要,可前提是,他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扛着女子的下人得了命令,立时将肩上女子往地上一抛,然后拥着那男人立即抱头鼠窜般飞也似的跑了。
这个时候,人人都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谁都怕慕云起那个冷面杀神突然回过头追上他们,然后从背后给他们来一剑。
慕云起没有动,直到听闻那些惊慌杂乱的脚步声都远去之后,他才收起剑往地上那被塞住嘴巴的女子走去。
淡淡月色下,看得出双手被反剪绑在身后的女子很年轻,月色朦胧,衬得她面容却十分柔美。
此刻,看到独臂的慕云起黑着脸朝她走来,乱眨眼睛里溢满了惊恐害怕。
慕云起在她面前站定,弯腰扯掉她嘴巴的布块,“别怕,我送你回家。”
那女子警剔防备盯着他,下意识蹬着双腿往后缩。
慕云起这才记起忘了替她解开绑住手脚的绳子,他嫌用手解开太麻烦,眼角一垂,面无表情将长剑抽了出来,那女子立时惊惧得花容失色闭上眼睛。
虽然她显得无比害怕,却紧紧咬着嘴唇没有再出声叫喊救命。
大概也知道这个时辰,在这种地方,不会再有别人路过了。
她看见慕云起突然拔剑,原以为他要一剑杀了她;然她想像中的痛苦并没有落下来,反而在她闭眼的时候绑着手脚的绳子一松。
睁开眼睛,正撞上慕云起重新将长剑归鞘。
直到这时,惊魂未定的女子才敢睁开眼缝大着胆子悄悄打量他一眼。见他神情虽然冷峭孤傲,然神色之中对她却似乎并没有恶意。
她低下头想了想,然后默默扶着墙壁缓缓站了起来,这才失神的想起他刚才似乎说了要送她回家。
可回家?女子苦笑,她的家在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又该回哪去。
她低着头,掩下心头茫然不安,轻声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说罢,她慢慢屈膝朝慕云起盈盈一拜,然后就默默转身往巷子一头走去。
慕云起愕了愕,看着她纤弱背影渐渐淡出视线,才意识到她拒绝他相送。可这样的夜晚,一个刚刚被人劫掳出来的姑娘,长着这样惹眼的容貌,他很怀疑,若他不送的话她还能平安归家。
皱了皱眉,盯着前面被月光拉长的影子,他默默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姑娘,我并无恶意,不过为了你的安全,还是容我送你回家才好。”
如果不是看着她背影与亡母相似,以慕云起的个性,就是这姑娘跪下来求他,他也未必会肯多看她一眼,更何况是主动提出护送她回家。
他这话原是好意,不过他的声音冷冰冰又**不带一丝感情,再加上他独臂冷峭的模样,别人实在很难不将他与坏人联想在一起。
那女子几乎连想也没想,拢了拢衣袖,下意识就摇头拒绝,“多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