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璟淡笑着拿起筷子给柳倾城碗中夹菜,关切地询问了她的伤势,又闲聊起这几日遇到的琐事。
虽不明白今日他为何如此善谈,但柳倾城也逐渐放下了防备,心思的重点都放在了吃完这顿又会长胖多少的问题上。
突然,欧阳璟装作不经意地说道:“哦,对了,宫中的一位掌事姨母今日特意出宫来王府拜访,她说圣上为你我二人赐婚那日,她曾随宣旨太监到将军府教习王妃礼仪,与你有几分交情。她听闻你受伤很是担心,故来特意拜访。只不过我想你可能不愿让别人见你如此狼狈,所以便自作主张,打发她回去了。爱妃觉得如何?”
“哦,你都做出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柳倾城不甚在意,继续吃饭,她没有注意到欧阳璟面具下别有深意的眼神。
果然,眼前这个女人真的不是柳倾华。
赐婚那日,他曾亲自随宣旨太监到将军府下聘礼,哪里有掌事姨母跟随?若她真的是柳倾华,稍微用心便知道自己话中漏洞。而她毫无反应的表现,恰恰说明她并非柳倾华本尊。
倾城、倾城……果然人如其名。
借着烛光仔细打量她清丽的面庞,欧阳璟不由得在心中感叹:柳将军这招剑走偏锋,倘若代嫁的真相不慎被揭开,恐怕整个柳家将会有灭顶之灾,搞不好还会牵累到璟王府。
察觉到他一直注视着自己,柳倾城停下筷子,挑眉问道:“你干嘛这么看我?这样能把你肚子喂饱?”
“我吃便是,你继续。”
欧阳璟微微一笑,继续给她夹菜。看她吃的一脸满足,之前对她的恶劣印象竟淡薄了几分。
就这样看着,他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也许留她在王府也不是一件坏事,就让代嫁的秘密永远是个秘密好了。
暖香小筑,侍女红玉急匆匆地跑进寝殿,附在陆辛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只见陆辛本就沉重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听完红玉的话,她更是大发雷霆,将太医亲自熬制好的药掀翻在地,握着拳头捶打床榻吼道:“都给我滚出去!给我滚!”
不明白这大小姐又在发什么脾气,几位太医面面相觑,站在屋内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可是奉了皇后懿旨,一日不治愈陆辛脸上的伤,便一日不准离开璟王府。
然而,这位身娇体贵的主儿却一天到晚发脾气,伺候得稍不舒心便动辄挨骂,他们好歹也是太医院里最受人尊敬的老臣,宫里的嫔妃都对他们客气有加,哪曾受过这样的气?
看着屋里乌泱泱站着一堆人,陆辛更加烦躁,她随手抄起枕边的一柄玉如意向人群扔去,撕心裂肺地吼道:“你们是聋了吗?我叫你们滚啊!你们这帮蠢奴才,既然治不好我的脸,就不要站在这里惹我心烦!滚!”
红玉对太医们躬身行礼,道:“各位大人,辛妃心气郁结,此刻还是让她安心顺气才对。”
听到这话,几位太医聚在一起小声商量几句,想着大家的耐心恐怕也快消耗殆尽,于是便退出寝殿去了。
耳根总算有片刻安静的时候了。
陆辛从榻上坐起来,没好气地招呼红玉到身前,问道:“王爷此时在哪?”
“正在翊荷居用晚膳,听那里的人说,今夜王爷恐怕要宿在那儿。”
“柳倾华那个贱人!”陆辛抓紧被褥,手关节都因用力过度而变得惨白,杏目圆睁,怒火似欲夺眶而出,“先毁我容貌,又夺我夫君,我怎能容她!”
红玉也不忘火上浇油,言辞间透着尖酸的语气:“辛妃受伤那日,王爷与她还势不两立的样子,怎么才过了几日,王爷便对她态度大转?定是王妃从中作梗,否则王爷这几日也不会只在暖香小筑稍坐片刻就离开。”
被戳中心中痛点,陆辛狠狠瞥了她一眼,冷声道:“不说话会死吗?”
被她狠戾的眼神吓到,红玉连忙跪地求饶:“奴婢知错,望辛妃恕罪。”
带着哭腔的求饶声让陆辛心火更旺,她蹙着眉头将双腿垂到榻边,道:“给我更衣,我要去趟翊荷居。”
红玉不敢违拗她的意思,连忙找来衣裙给她穿戴好,又为她梳好发髻,插上最金光璀璨的步摇。收拾妥当,主仆二人气势冲冲地朝翊荷居去了。
来到翊荷居,却不见半个人影。
陆辛不禁纳闷,疑惑道:“这里的人都死绝了?人怎么都不见了?”
“听说王爷心情大好,命绿萝带着翊荷居所有的下人去账房领赏了。”红玉搀着她的胳膊,细声细气地说道,“既然无人,那奴婢这就去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