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儿那里,昨天傍晚才去探过,看到小家伙精神挺好,喝了一碗粥。只是我这种凡夫俗子眼里看的,终究没有六姑娘悬丝诊脉来的准不是?”秦锋微微笑着,一点也不以洛槿初的恶劣态度为意,如果这女孩儿对她也和其他女孩子一样和颜悦色的,恐怕他就要退避三舍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秦锋知道自己是喜欢洛槿初的,初见那个有些泼辣却毫不做作的女孩子,怀着医者仁心但行事却是古灵精怪的女孩子,根本不把三从四德放在心上却甘心在侯府里扮成娇花的女孩子,虽然不像那些所谓的大家闺秀一般温柔娴淑,但她的真善美却无时无刻不吸引秦锋的目光。
虽然没在大宅门里呆过,但是这些年走南闯北,这富贵门中的龌龊还听得少么?那些表面上笑得无比温柔的女孩儿,或许转回头就能露出比刀光更冷的眼神;在丈夫面前言笑晏晏,甚至亲自为丈夫纳妾的所谓当家主母,也可能暗地里动动手指就能要了妾侍或其腹中胎儿的性命。那些虚伪和狠毒早已让秦锋作呕,即使没遇到洛槿初,他也决不会因为身份而去娶一个什么名媛千金。
万幸的是,他遇到了,遇到了这个毫不作伪,哦,不能这样说,最起码在侯府中,洛槿初这份伪装还是很到位的。总之,说他情人眼里出西施也好,说他情到深处无怨尤也好,他就是觉着,洛槿初连作伪都是作的这样可爱,让他根本就不想放手。
只是他很奇怪,明明这女孩儿和自己有渊源,甚至自己还帮过她一个大忙,他们俩的关系,本该是互相吸引到爱慕才是,怎么到头来,只有自己这根烧火棍子一头热乎呢?洛槿初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白眼儿母狼,竟完完全全把他的“大恩大德”给忘了个干净,每次见面都鼻不鼻子脸不脸的,秦锋实在不明白,自己是招她还是惹她了?
若论身份,两人门当户对;论才情,两人也是郎才女貌。而且世上除了他秦锋,还有谁会识得她这块美玉?可以无限的包容她宠溺她只爱她自己?这样一个本该有情人终成眷属皆大欢喜的故事,却偏偏被洛槿初搅成了单相思,而且还有向悲剧发展的倾向。怎能不让秦锋郁闷。
要是洛槿初有心欲擒故纵还好,偏偏秦锋了解她,小妮子还真没抱着这样的心思。
既然如此,那没办法了,将悲剧扭转成喜剧的重责大任就担负在自己肩上了,所以秦锋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并且打算一百年不动摇,这会儿又怎么可能被洛槿初三言两语就给激回去。
洛槿初显然也很明白面对这个厚脸皮的家伙,打嘴仗是根本没有用的。因此说完了那几句话,她就不再给秦锋机会,转身就走。
宫珍已经盛装打扮完毕,此时正在康老太君的房里拜谢她收留之恩,见洛槿初和姐妹兄弟们进来,少不得又是一番依依不舍的离别之语,待看到秦锋,认出这是当日随皇上在一起的英俊少年,再看看洛槿初,宫珍心里便有数了。
“六妹妹,姐姐这一去,再相见也不是十分容易了,好在皇上也是知道你的,来日若有闲暇,万万不要忘了姐姐,还望多递几回牌子,去看看我。”耳听得外面小太监已经在催促了,宫珍一直等待,也是要等着见洛槿初一面,这会儿见她回来,情知不能再多留的,因拉住了她的手,殷勤嘱咐。
对洛槿初,宫珍是从心眼里往外泛着感激,现在回想起从前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简直就像噩梦一样,她简直不敢想,如果自己不是来到京城,如果没有遇到洛槿初,自己这一生会成个什么样子,只怕是会比死还不如吧。
洛槿初与宫珍相识的时间不长,对她却是十分敬佩,不是每一个女子都能够忍受容貌尽毁的痛苦,尤其宫珍原本还是一个绝色女子,更不要提那个毒所带来的后遗症——头痛欲裂。所以她对宫珍确实佩服,换成自己,都未必有宫珍这份坚强。
更何况宫珍还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孩子,和洛槿初也算是脾气相投。因此姐妹两个依依惜别,一直看着马车驶出了这条街,消失在拐角处,一家人才怅然回到房中,很显然,宫珍在侯府的这段日子,也赢得了府中大部分人的喜爱。
“刚刚看到街尾似乎有个人一闪过去了,我来的时候,他好像就在这附近,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洛槿初心情正低落着,就听到秦锋在身旁若有所思的对她说话。她没好气的看了对方一眼,假装惊讶道:“咦?你还没走?不是说送宫姐姐吗?如今人都进宫去了,你难道还要留在这里蹭一顿饭不成?’
秦锋一愣,接着就开始磨牙:“喂,六姑娘,咱们可不带卸磨杀驴的啊。”
“卸磨杀驴?”洛槿初皱了皱眉头,哼了一声道:“什么叫卸磨杀驴?你送宫姐姐,难道就算是给我拉磨了?哪门子的道理?”
秦锋也哼了一声,因为洛槿初是走在最后面,所以附近倒没有什么人,他便凑上前小声道:“自然不是这一次,你没忘记你爹娘是怎么和好的吧?你说我要是把当初他们女儿扮强盗的事情说出去……”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嘿嘿嘿”冷笑着看洛槿初。
“扮强盗?那是什么事?和我有关吗?”该死的家伙,敢情还想把这件事当做自己一辈子的把柄不成?也不看看自己是不是肯吃素的。意识到不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就甩不掉秦锋的洛槿初这回是真的要“卸磨杀驴”了,一副天真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