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透匆匆赶到尚家,出乎他意料的是,尚家并没有如想象中一样陷入骚乱。虽然气氛一片凝重,却在尚昕的组织下,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五殿下祁苜,意外地没有再出现。这是林透最想不透的。她的种种行为,拉拢尚昕,而后抛弃尚昕接近尚晴,再之后又和尚仲青走到一起,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尚昕和尚孟泽。
一切的一切,都彰显着她对祁武郡的野心。在这一刻,尚家所有的实权人物死的死没的没,是拿下尚家的最好时机,祁苜却消失不见。
是放弃了,还是另有图谋?林透实在看不透,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林透,你们过来了啊。”见到林透三人,尚昕放下了手头指挥的工作,过来打了招呼。
“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出力的。”林透点点头,在要说出称呼时,忽然愣住,犹豫了片刻,干笑道,“尚……尚二小姐,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出来,别客气。”
尚昕看出他的踟蹰,狡黠地一笑:“咯咯……林公子,你这声二小姐,喊得不情不愿的,像是喉咙里塞了东西一样。”
林透面色顿时有些尴尬,笑容僵在脸上。
尚孟泽、尚仲青、尚阳皆亡故,尚晴不知所终。按道理来说,这偌大的家族,只剩一个合理的继承人——尚二小姐尚昕。
然而,此二小姐,不是真正的二小姐。这个原本尚家的最大机密,在一天之前刚被抖了出来。真正的“尚昕”,也就是舞月姑娘,出于为尚孟泽解围的考虑,被杜珂带来了现场。尚家的尚昕,真实身份是被尚孟泽抱养的妍儿,这样的秘密,也昭然于世。
按照规矩,作为尚昕的妍儿,其实是没有继承尚家的资格的。不过,尚家所有人皆没,也只有在家族拥有一众支持者的她,有号令全家族的资格。
所以林透看到了,众长老、众侍卫都在开心地干着扫出旧弊的活计,热情满满,以尚昕为中心,仿佛那尚家二位老爷的死,与他们无关一样。
林透忽然明白过来,这些人又不姓尚,尚家的主人是谁,对他们来说,根本不重要。甚至于,尚家还是不是尚家,对于他们来说,也不重要。他们在意的,唯资源、地位而已。这一切,尚孟泽当家主能给,尚昕当家主,也能给!
十年的经营,死后居然找不到一个真正效忠于尚家,而不是效忠于利益的人,尚孟泽这尚家之主、这祁武郡之主,也真够失败的。
不对……事实上还有一波。林透目光所及处,看到一队人马,做着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事。在其他客卿侍卫纷纷划分地盘、处理尚家一些“不再适合”的东西时。有一队人,正在悄然为尚孟泽举行简单的仪葬。每个人尤其是领头者,目光沉重、眼角微湿,作为一个外表刚毅的汉子,能有如此姿态,显然是发自内心的。
林透走过去,没有打扰他们,静静地看着他们做完一切。然后,由为首者做了吩咐,许多人恭恭敬敬地抬着尚孟泽的尸身,要去城外,专属尚家的地盘掩埋。
土葬是东洲的风俗。一般能享用到这个的,绝大多数是平民。修炼者们,要么实力精进,获得更为悠久的生命;要么死在纷争和仇杀中,保全尸首都难,更不用说下葬了。尚孟泽身陨,还有人能为他做这一切,倒也算是幸运。
“等等,把二爷……也带上吧。”领头者开口拦住了要走的几人,对另外几人做出吩咐,“虽然二爷是尚家如今境况的元凶,但好歹也是尚家二爷,人死灯灭,总不能将他的尸身,扔了不管。”
“是,头儿。”手下们对领头者极为信服,没有任何疑议,直接照办。
领头者交代完一切,感觉到有人注视他,回过头来。
林透这才知道,这一波异类,原是那南门外的守卫。不过……这领头者看样子,是通气境啊,怎么会沦为看城门的。虽然从南边进出祁武郡多次,但林透向来行事匆匆,没有料到,守卫当中,竟然藏龙卧虎。
刚要开口说话,旁边传来一道犀利的声音:“你们是哪一边的,怎么不做正事,在这儿乱晃悠?”
领头者堆上了笑:“禀二小……家主,我是石荣,从尚家大比和庆典开始,调任郡城南门的守卫。我这不是不做正事,而是……”
“而是什么?”尚昕不给他闪烁其词的机会。
“而是送老爷最后一程。”石荣一咬牙,“老爷新亡,且不说查探死因,为他报仇。就连一个和他告别的都没有,我实在看不下去,所以……我石荣是个愣人,一切都是我指使的,守卫弟兄们只是安命行事。如果家主怪罪,还请放过他们,处罚我一人。”
尚昕发出了冷笑:“好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口口声声守卫弟兄,看看你的样子,跟了你这个头儿,他们得到过什么实惠吗?”
石荣哑然,无从回答。
“哼,一起做了格格不入的事,到头想一个人大包大揽,真是想得美!石荣,你给我听好了。你是客卿的实力,去统领一帮守卫,不过是尚孟泽老糊涂。按理,一切事了之后,你可以恢复长老身份。但是……你对尚孟泽的依依不舍,让我感动极了。我决定,你就遂着他的心愿,继续当看城门的吧。家族资源的重新分配,不好意思,没有你们的份。”
石荣呆若木鸡。他的秉性是不争、中庸,所以一直一来,都保持着中立的姿态。这样的态度,让他在家族中虽得不到最好的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