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视于阮振林的歇斯底里,阮静幽就像没事人儿似的轻笑了一声:“就算是这样,日后吃亏倒霉的也是我阮静幽,跟父亲没有任何关系,您倒是在这里操心个什么劲儿?”
阮振林怒不可遏地道:“别忘了你姓阮,是我阮振林的女儿!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代表的都是我阮家的门面和形象,你真的以为自己可以独善其身,将阮家赋予你的一切摆脱得干干净净?告诉你,从你出生的那刻起,你的命运,就已经和阮家结为一体了!”
阮振林气得狠狠拍了两记桌子:“真不知道你娘这些年到底是怎么教的你,那个女人自己蠢笨不要紧,没想到生出来的女儿居然也蠢笨得无可救药。件”
“父亲!”
原本淡笑如花的阮静幽,在对方突然提到自己娘亲的时候,就像是被触及到了一个无法容忍的底线,一张俏脸顿时沉了下来,眸中闪烁着隐隐的愤怒。
“您说归说,骂归骂,千万别有事没事把我娘也扯进来。在您用难听字眼儿辱骂我娘的时候,最好仔细想想您能有今日的功成名就,是谁在前面给您铺的砖、修的路。人活一世,最怕的就是丧了良心,您这些年用什么样的方式对待我娘,就算我不说,相信您自己心里也有数。看在您是我父亲的份儿上,我才站在这里由着您对我破口大骂,但这并不代表,我能容忍您将我那饱受委屈,又为了一个有负于她的男人而丧命的娘,扯到咱们的争执里。”
在阮家,阮振林的存在就像神祗一样高不可攀,从来只有他教训别人的份,几时轮到阮静幽这个死丫头来教训他了?
就算他真的对不起宋蝶衣又如何?女人之于男人,本来就是可以随便更换的身外之物,他肯顾忌着夫妻之情留给宋蝶衣阮家大夫人的名份已经是非常给她面子了。
所以活到今天这把年纪,阮振林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宠妾灭妻的行为有什么不对,相反的,他倒觉得宋蝶衣将好好的一个女儿教成这副叛逆的样子才是真正的不可饶恕龊。
他指着阮静幽,厉声喝道:“你娘当初为我所做的那些,是她身为妻子,对我这个丈夫应尽的职责和义务,不然我为什么要给她名份?让她享有阮家大夫人的尊称?”
阮静幽没想到她这个所谓饱读诗书的父亲,居然会说出这么让人恶心的一番话,她真替她娘感到可悲,茫茫人海之中,竟然遇到了这么一个极品又下流的男人。
她突然不客气地回了对方一记冷笑:“父亲,您今天总算让女儿领教了不要脸的最高境界,原来在父亲的观念里,作为一个男人,吃女人的,喝女人的,穿女人的居然可以被称之为天经地义。女儿终于明白,父亲会有今天的成就,靠的居然是吃我娘的软饭啊!”
“你……你这个逆女!”
被气极了的阮振林,几乎是想都不想,抬起手,就要掴对方一记耳光。
阮静幽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举,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堪堪躲过对方的巴掌,厉声地道:“父亲,如果您这一巴掌是因为我替我娘说了几句公道话,我劝您最好还是适可而止。虽然长辈责打子女是天经地义,但这个天经地义,却并非建立在随心所欲的基础上。首先,您得让身为晚辈的我对您生出敬仰之心,其次,您也得对我这个女儿尽到抚养的义务。既然这两样您都没有做到,那这个巴掌,我想您是没有资格挥下来的。”
阮振林没想到这个死丫头不但敢躲开自己的巴掌,还大言不惭地说出这么一番歪理。
他被气红了眼睛,再次挥起手,眼底迸发着誓要狠狠教训阮静幽一顿的狠意,结果手挥到一半,却被人在半空中牢牢截住。
“老爷,在您下手对我家小姐动粗之前,最好仔细想一想我家小姐现在的身份。”
一把拦住阮振林手臂的,正是陪着阮静幽被叫到陶然居的金珠宝。
从阮振林口沫横飞地开始责骂自家小姐的那刻起,金珠宝就时刻准备着,防的就是这老头儿发起疯来,会对自家小姐做出伤害之事。
没想到阮振林这老头果然经不起刺激,小姐不过是说了几句大实话,就把这黄土埋半截子的老不死气得恼羞成怒,浑身发抖。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给我滚一边去!”
阮振林岂能由得金珠宝一个小丫头阻止自己的恶行,他用力挣了两下,试图将金珠宝这个碍眼的小贱人挥到一边。
结果,让阮振林没想到的是,面前这个身材瘦削的小丫头,力气居然比他还大。
他试着用力挣了两下,结果金珠宝嘻皮笑脸道:“老爷,您让奴婢滚,奴婢不敢不滚,不过奴婢在滚之前还是要提醒老爷一声,如果您想对我家小姐做出什么不利之事,奴婢可是会去麒麟王府找顾小公子告状的。如果老爷还有一点记性,应该不会忘了顾小公子是个什么样的脾气吧,听说皇太后有个外孙女,不过是当着众人的面挤兑了小姐几句,就被顾小公子骂得狗血喷头,屁都不敢放一个。如果老爷觉得自己可以承受得住顾小公子的怒气
,那么小姐今天这顿打,奴婢就不妄加阻止了。”
“你……你一个使唤丫头,居然也敢威胁本老爷?”阮振林觉得自己的鼻子都要被这个死丫头给气歪了。
金珠宝微微一笑:“奴婢怎敢威胁老爷,只不过是在老爷面前陈述一个事实。”
这哪是陈述事实,这分明就是在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