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玥也笑,却笑得悲凉。
骨子里她最不喜欢战争,可是打从那一年无意中来到这个时空,从前世到今生,她总是在经历战争,经历杀戮,经历一场又一场的流血牺牲。
眼前这一场,也是避无可避啊。
二老太爷接着又问需要他做些什么。
秦玥便道:“不需要二祖父您做什么,第一要紧便是守好秦家的门户,孙女此次已经惹恼敌首,他们目前动不了我,很有可能牵怒于你们。”
二老太爷道:“无妨,我早已布置下去,秦家儿郎们皆已做好战斗准备。”
秦玥失笑,看起来,二祖父宝刀未老啊。
祖孙俩絮絮叨叨说了一阵话,二老太爷便骑马赶回去了。他虽然在五丫头面前表现得轻松,心里其实有些打鼓。
秦家留在祖藉的家将多为老弱残幼,真要打起来哪里是那些长年在刀口舔血的汉子们的对手?
秦玥其实不担心六皇子找她麻烦,而是有预感京城皇宫里的那位玉妩小姐很有可能对秦家实施抱复。
她那人最是睚眦必报,怎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但是现在最最关键的还是要打赢眼前这场硬仗,再不能让叶理逃脱了。他每一次逃脱,都意味着会有更多的人丧命。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秦玥一直坐在崔大人的书房里,她在细想每一个环节…
很快酉时到了。
衙役们迅速出现在那条小巷,一边敲锣一边卖力大喊,将秦玥交待的话一字不漏地喊出。
很快引起小巷里百姓的轰动,他们纷纷走出家门,涌进小巷,围着敲锣的衙役们七嘴八舌慌乱地问着。
“不会吧,好好的怎会有大地动?”
“怎地这么突然?”
“该不会是你们当官的想趁机拆我们的房子吧?”
“哪有那么巧的事?”
各种质疑的声音充斥着耳膜,混进人群里的某些人更是皱紧了眉,摇头晃脑地挤进人群又挤了出去。
衙役们能解释的就解释,实在解释不了的就闭口不答,反正一口咬定所有人等酉时三刻之前必须撤离,否则到时大地动发生受伤死人衙门里概不负责。
蝼蚁尚且惜命,何况人类。
这些生活在最底层的民众虽然活得艰难,可也仍然希望活着,哪怕心里九分不相信,但为了那一分潜在的危险,也还是选择离开。况且也不走远,就在府衙的训练场等着,不但管晚饭,还能睡个安稳觉。
因此衙役们来来回回在小巷里穿梭几回之后,十之七八的百姓都拖儿带女扶老携幼地往府衙后门挪动。
从府衙后门到小巷子口,这一路都站满了手持军械甲胄鲜明的兵将。这些便是上次顾将军调来帮助崔大人捉狼还没来得及撤走的兵士,他们负责维持秩序和搜身检查,确保进入府衙的百姓没有携带武器毒药以及其他危险物种。
这样一来百姓彻底放了心,同时涌起感动,觉得崔大人和顾将军都是好官,即便这样麻烦也仍然愿意救他们这些普通百姓。
秦玥没有出衙。
她此时正跟崔大人对弈。
盛夏的天气昼长夜短,虽然已经过了酉时一刻,外面的天光依然大亮,透过大堂的窗棂还能看到天边逸人的晚霞。
崔大人原本就是急出来的病,这会儿事情有了转机,病也就跟着好转不少,勉强能起身后就让人扶着去了外院大堂。刚好看到小姑娘一个人左右手博弈,顿时也来了兴趣,提议两人杀一盘。
崔大人现在已无法将眼前这个小姑娘当成普通小孩子来看,她比传闻中更令他信服。不管是她的稳重镇定还是涵养和魄力,自己这个年近半百且历经官海沉浮多年的男子都自愧不如…此次锦州之祸,多亏有她啊。
即便是下棋这种雅事,在你来我往厮杀了五十多个回合之后,崔大人也渐渐呈现败势。
“本官输了。”崔大人道。
秦玥微微一笑,“大人如果再坚持一会,不会输。”
崔大人道:“秦五小姐的棋风气势太强,本官想要坚持却无能为力。”
说笑间外面忽然传来脚步声。
秦玥起身,刚走到门口。
迎面一个衙役匆匆而来,面露喜色,“五小姐,好消息!好消息呢!”进得门来才看见他家大人原本正盯着一盘残棋凝眉思索,耳里听到喜讯顿时爽朗大笑。
秦玥轻笑,朝那衙役点点头,又扭头对崔大人道:“大人,我先出去看看。”
“好。”崔大人颔首,此时心内五味杂陈,他觉得做官做到他这份上其实有些悲哀,居然要靠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才能拿住凶手,解民众之危,
其实秦玥并不像表面别人看到的那般镇定,正因为心里忐忑,她才想要通过博弈的方式来缓解心里的压力。
这一次,她其实也输不起……
幸好,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一路从府衙后门到小巷子口,两边站立的兵将还没撤离,个个身姿挺得笔直,肃杀之气浓烈。这样的兵将,才是真正能够上阵杀敌的兵。大都朝有这样的精兵,是国之大幸……
秦玥感叹着,很快走进小巷。
天边的晚霞已渐渐消散,只剩了星星点点的余辉。
狭窒的小巷里此时人影幢幢,兵戈撞击声猛烈而充满戾气。喝斥声里夹杂着气急败坏的怒吼,不时有人焦急地催促:“快撤!叶阁老你快先撤!”
秦玥不由朝发声处看去,只见不远处民房顶上三五个青衣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