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玥一直没有说话。
在场的三人各怀心思。
不多会儿燕渊告辞离开,老太太让人准备了厚礼,又给沈老王妃带去不少珍贵药材。
秦玥送到二门处。
临别时,燕渊认真道:“近日宫里恐怕还有大变故,你自己千万小心!”
秦玥心里暗惊,忙点点头。
燕渊走后,秦玥去了文馨院探望江氏。
尽管有老太太压着,底下仍传出不少谣言,且传进了江氏的耳朵。
江氏正在大发脾气,“三爷从来没有肖想过世子之位,说这话的人心眼儿也恁坏了。”
“为了秦家,三爷付出良多,这些他们统统没看见,背地里嚼舌根,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母亲,甭理会这些闲话。”秦玥一边劝着江氏,一边从青樱手里接过参汤,一勺一勺地喂江氏喝下。
“等祖父回来,自会进宫向皇上请封世子。”
江氏喝完参汤,用绢帕抹了抹嘴,这才觉得女儿这个时候过来,有些奇怪,“噫,你不是送灵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显然五小姐遇袭之事还没传到文馨院里。
“女儿肚子不舒服,所以提前回来了。”秦玥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不知道的当然听不出是假话。
江氏忙关心地问:“昨晚受凉了?还是吃坏了肚子?”说着又朝门外大声嚷嚷道:“吴嬷嬷呢?怎么照顾五小姐的?”
秦玥忙道:“已经没事了。”
江氏顿了顿,还是不放心,“我看还是传大夫进来瞧仆吧?你打小身子骨弱,受不得凉。”
秦玥不由啼笑皆非,“真不用了,女儿好着呢。”
一边说话一边在地上转了几圈,旋飞的裙摆晃得老高
江氏忍不住笑骂道:“你这孩子,恁皮了!”
旁边的青樱便打趣道:“小姐最怕喝药了,太太说要请大夫,五小姐还不得使着劲儿地表现自个儿啊?”
一句话逗得所有人都笑了。
江氏心情好了很多。
回到皓月阁后,秦玥立即让六月去查黑衣人的下落。
现在看起来,他们不会是信之山庄的那伙人,又与燕渊关系匪浅,图谋肯定不小。
燕渊走之前说的那句话,已经表明他们对于皇宫的掌控力。
这样的一股强势力,让她很是担忧。
皇上如今还为着大岳山祭台倒塌的事背负舆论压力,如果宫里再出点什么事,在民间造成的恐慌会更大,甚至直接威胁到他的皇位。
到了此时,燕渊的夺嫡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就算为了沈瑾,秦玥也不会让他的阴谋轻易得逞。
静宜院里,老太太再次去了小佛堂,照例在观音塑像前拜了三拜,灰衣人从塑像后面走出来。
老太太开门见山,沉声道:“烦请你转告阁主,老身要见他!”
灰衣人道:“你的意思我会转达,至于阁主要不要见你,我也不敢打包票!”
老太太眉间精光一闪,“今天出殡队伍遇袭,是你们干的吧?”
灰衣人点头,“阁主并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见一见秦五小姐。”
老太太质问道:“为何选择这样的方式?”
灰衣人沉默。
老太太忽然起身,快速朝灰衣出手。
灰衣人一个趔趄险险避过,大惊道:“萧四娘,你想干什么?”
老太太冷笑,“老身倒要问问你了,你们想干什么?杀了我的儿子还不够,现在又要祸害我的孙女,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你以为,我就真的不敢反抗吗?”
“你这是找死——”
说话间,双方已交手十多招,谁也没有到便宜。
老太太咬牙切齿,挥舞着手里的彩绫不顾一切朝灰衣人进攻。
灰衣人一边躲避她的彩绫,一边怒道:“萧四娘,你别不知好歹!说起来,这事情也要怪你自己!当年,是你首先背弃誓言,嫁与秦昇为妻。如今就该承担背弃誓言的后果!”
老太太眼里盛满怒意,嘶吼道:“后果,老身倒要看看,是谁笑到最后!”
灰衣人不与她争辩,瞅着空隙,飞身跃入观音塑像后面,只听见“咚”的一声,小佛堂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老太太颓然坐在地上,老泪横流。
半晌,才从地上爬起,蹒跚着冲出小佛堂。
刘嬷嬷从别处闪出来,护着老太太回到正房。
老太太捧着刘嬷嬷呈上的茶水,双手禁不住发抖。
刘嬷嬷殷情劝道:“老夫人,凡事想开一些。既是命中注定的劫难,人力难以回天啊。”
老太太接连喝了好几口茶,神情总算恢复了正常,“让人将那地道封了。”
刘嬷嬷没有问为什么,直接应了声退下。
多年的主仆,自是对老太太的心思了解得透切。
甭管对方是谁,一旦杀了自己的儿子,那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看来,老主子与那边已经彻底撕破了脸,只怕以后都要兵戎相见了。
老主子也真是可怜哪!这唯一的儿子,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哦!
刘嬷嬷在这里替自家主子担忧的时候,老太太也在闭着眼睛回忆往事。
往事不堪回首,她就算曾经有过动摇和挣扎,此刻却是已将那人恨入骨髓。从他对秦氏三兄弟下手时候起,就注定会是不死不休的结局。
她就是想要亲口问一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一定要置她的儿子于死地?
老太太想到死去的儿子,忍不住再次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