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宫里,太后正在饶有兴趣地与几个嬷嬷一起玩麻将。听了内侍的通传,毫不在意地“哦”了一声,“问他们有事情没有,如果没啥重要的事,不用进来了,哀家忙着呢。”
内侍应了声,转身就要去传太后的话,却在此时听到另一个内侍大声唱诺:“长公主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子和毅郡王驾到——”
太后脸色蓦地一沉,一把将身前的麻将推倒,“不玩了!真是扫兴!”
嬷嬷们忙把麻将收好,行礼告退。
一行人进来时,瞧见的就是太后的这副臭脸。
谁都看得出来,此时的太后心里很不爽。
先前在宫门口,皇后刚让宫人进去传了话,长公主就到了。
长公主不等进去传话的人出来,就让另一个内侍领着到大殿来了。
她是晓得这个母后的,此时此刻她不一定愿意见到皇后和太子,倒不如在内侍的话还没传来之前,先进去再说。
因为是长公主,内侍不敢阻拦,只得领着进去。
太后冷冷看着底下跪着的几人,半天没有让他们平身。
若在平时,皇后早就自行起身了,可是因着秦家的事,她不敢造次,万一老婆子发怒,不管不顾地治了父亲的罪就麻烦了。
长公主跪了一会儿,就拉着太子起身,“母后,有正事儿要跟您商量呢。皇弟如今远在大岳山,关键时候,我们自己人可不能窝里反。您再有气,也得等事情解决了再说。”
太后斜睨了皇后一眼,“哀家能有什么气?倒是皇后。你应该好好想想,一边是你夫君,一边是你父亲,舍谁保谁,你心里应该已经有所决断了吧?”
皇后闻言心里一凛,这老婆子,摆明了是想让父亲顶罪。以堵天下悠悠众口。
太子抢在皇后之前开了口:“皇祖母。朝政之事孙儿还不太懂。可是孙儿晓得,这事儿不是外公的错。于国,他是臣。臣就必须忠君,为君分忧。于私,他是父皇的岳父,就更要支持女婿的决定了。皇祖母。孙儿说的可对?”
太后一时被太子的言语噎住了,不知该如何反驳他的话。
段宸也在此时说道:“皇上临走时交待过臣。如果大岳山发生意外,首要便是稳住京城,不让宵小之人有机可乘。以臣看,大岳山祭台倒塌之事很有可能是人为。之所以这么快传到京城。引起百姓和朝臣的恐慌,也是幕后之人的操作所至。臣此次来,便是想请太后出山。查出这幕后之人的阴谋!”
段宸说着给太后磕了好几个响头。
太后这才面色稍缓,叹道:“唉。终归都是琛儿太年轻了,做事容易冲动。这次就当给他个教训吧!”顿了顿,换了更温和的语气,“阿宸,你先起来吧!哀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琛儿信任你,才会让你陪着太子一起监国。眼下出了这样的事,哀家,哀家也不可能真的坐视不管哪!”
段宸顺势起身,站到一边。
太后的视线在皇后身上停留了许久,才淡淡道:“皇后,你也起来吧。这宫里,就剩我们几个孤儿寡母,必须得齐心协力,才能度过这次难关。”
皇后忙点头称是,小心站到太子身边。
太后端足了架子,才让众人一一落座。
少顷,宫人上了茶点,很快又退下。
段宸便将刚才的话重说了一遍。
皇后咬着唇,内心里挣扎了好一会儿,才顺着段宸的意思求太后出面主持大局。
太子也表示同意。
只有长公主,默然不语。
她慢慢看向段宸,进宫之前两人曾在长公主府有过一番交谈。想必阿宸是觉得自己不值得信任了。比起阿宸对瑾儿的维护,自己真是自愧不如啊。
长公主心里黯然,眉宇间隐隐有几分失落。
段宸不再看她,只陪着太后说笑。
末了太后留一干人在荣华宫午膳。
待皇后回到凤仪宫的时候,已是未时三刻了。
皇后累得半死,瘫在榻上半天不想动弹。这老婆子也恁折腾人了,吃个饭也要那么多规矩,等这回事情解决,一定要让皇上把她赶回南边去休养。
皇后心里恨恨地想着,宫女南儿过来低声禀道:“娘娘,燕公子捎了书信给您。”
燕渊!
皇后蓦地一惊,急忙翻身坐起,“信呢?在哪?”
南儿四下瞅瞅,见周围没人,才从怀里掏出书信来呈给皇后。
外臣私会后/宫女眷,这是大忌。轻则降位分,重则打入冷宫。燕渊,他也真是大胆,居然敢传信入宫,他不要命了……皇后一时又激动又紧张,还隐隐地有着担忧,颤抖着手打开信纸。
南儿忙知趣地退下。
主子的秘密,知道得越少越好。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皇后看完书信,不由长松了口气。
书信里并无特别的内容,只是几句请安的问候。这样的书信即便落在有心人手里,也起不了多大作用。
只是,燕渊为什么要写这样的一封书信给她?
皇后百思不得其解,脸上却莫明地涌起一阵红晕,她忽然想起上次在御花园里的见面,那样风姿如玉的少年,那双潋滟灼人的凤眸,嘴角似有实无的笑意……一切都变得无比清晰。
皇后心里禁不住“咚咚”跳了起来。
寝殿里一室静谧,却仿佛荡漾着无边春意。
直到南儿的声音再次传来,皇后才猛然回了神。
南儿道:“启禀娘娘,秦大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