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民是个实诚人,怎么好好的会沾上赌呢?”
酒楼的一角,只一盏灯亮着,江寄红陪着夏丽说话。
叶梧桐和宋明月在厨房里给夏阿姨煮饺子。
“还不是家里那些人闹的。”厅上,听着母亲的问话,夏丽阿姨气愤的道。
“我不就赚了两钱吗?怎么就那么招人眼红,以前家里一个两个的跟我借,那我能借我都借了,但我不能无休止的借吧,咱们下乡收菜那也是风里雨里的,三伏天,热的汗直接在身上凝成盐粒子。大雪天,脚都冻木,有时候发货,早上三四点就得起床出发,这钱可不是大风吹来的……”
“那当然……”江寄红道,这是她和夏丽两个一步步走过来的。
“我们都知道自己的难处,可外人只看着我们赚钱了。大民下岗,你以前一直跟他搭档下乡收菜的,你也是晓得他那人,实诚人,可越是这样的人他容易钻牛角尖。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不快活。你知道我这性子,是个火炮性子,有时候说话是不好听,一来二去的我们就常吵起来。大民心里就更不痛快。不痛快呢,他就往外跑,跟他叔家的几个兄弟混一起。你是知道他叔家那几个的,成天不务正业,其中一个就是在街边摆桌球摊的,他那里面就有一个暗里的赌场呢,人家正掂着我的钱呢,大民他心里正闹着,这不,三两下的就被拉下水了。前段时间我一发现,我就去找大民他那几个兄弟,他们拍着胸堂说的,决不会让大民在那边赌。可转过眼,大民又跟我吵,说我监视他,我是苦口婆心啊,好话都说尽了,可大民就是一闷葫芦。吱都不吱一声,我拿他没办法呀。也想着就再冷静两天看看情况,再加上这段时间收干笋,我也就没顾上了。可没想一转眼,今天他兄弟带着一个人来家收账,说大民居然借了人家八万块钱,我这才晓得,大民这段时间越赌越大了呀……”
夏丽越说越委屈。
这时饺子好了。叶梧桐端着饺了出来。
“夏丽快吃点起。”母亲边忙招呼着夏阿姨。
一顿饺子吃完,夏阿姨的精神好多了。
母亲才又劝着道:“事已至此,你也别太伤心了,钱财这东西没了就没了,咱们还能再赚。不过,大民那边现在什么个状况?”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大民的赌给改过来,这赌不改过来是要毁一辈子的。
“我不知道。”夏丽忿忿的道。
“你怎么不知道呢?”江寄红连忙问。
“我今儿个中午一到家,他就不在,就是他那兄弟带人来要钱,我没给。我让他们去找宋大民要去,把他们赶出门了。然后我在家里越想越气不过,就去找了大民他叔给我作主了,回家后,大民还没回家,我更气了,卷了铺盖就过来了。”
夏阿姨说的咬牙切齿。
一边灯下,宋明月和叶梧桐趴在桌上,两人说着悄悄话。
“我妈今天牛大发了。”宋明月龇着牙跟叶梧桐道。
“怎么牛大发了?”叶梧桐好奇的问。
“我妈今天跑我几个堂叔家,把他们家里的桌子全翻了……”
“你叔他们能忍得过?”叶梧桐连忙问道。怕夏阿姨吃亏啊。
“不能忍怎么了,我叔爷亲自给我妈叫开的门,是我叔爷让我妈砸的。”这事儿是有长辈出面的。
“该……”叶梧桐也龇着嘴。
这边江寄红听着夏丽的话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头,说宋大民去赌。虽然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下岗了,心里那种落差难熬,难免容易做出晕头的事情,可宋大民总的来讲还是一个一挺负责任男人,当初两人一起下乡收菜。对于宋大民江寄红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应该不是那种出了事儿还能没心没肺的在外面玩的。
“夏丽,我觉得你还是赶紧回家看看大民有没有回来。”江寄红连忙道。
“你是说?”江寄红的口气有些不对,夏丽一听也惊跳起来,脸色都白了。
“你先别急,我只是提醒,再说了这个时候,你也不应该跑来,怎么着两个人得当面交流。”母亲道。
“我这就回家。”夏阿姨也顾不是她的铺盖了,转身就跑,宋明月跟着。
叶梧桐同母亲相视一眼:“妈,宋叔叔不会有事吧?”
“应该不会,他那人还是挺稳的。”母亲道,但也有些要面子,只怕他是躲起来了,没脸见夏丽啊。
……
半夜里。
新城区的工地上,一栋楼正在浇平台,浇平台的活儿得一气干成,所以,今天的工地要弄个通宵。
杂乱的工地,到处到是钢筋水泥砖头,工人们头顶着钢盔象工蚁一样忙忙碌碌着。
几盏一百瓦的大灯泡将整个工地照的亮如白昼。
宋大民这会儿正蹲在工地边上的一个小卖部前,从中午在这里买了点吃的之后,他就一直蹲在这里没走,他也不知道想干什么,就觉得天大地大的没他的位置了似的。
下岗了,本来国家管的,突然之间就好象变成孤魂野鬼了。
几个兄弟拉他赌,他其实心里明白,可就管不住自己,如今,他呀,没脸见夏丽了。
小卖部边上有一个水池,一个老工人从工地上走过来,拧开水龙头,两手捧着水就喝了起来。
“老哥啊,这自来水喝了不干净。”宋大民好心的冲着那人道。
“我们乡下人哪还讲究这个呀。”那老工人嘿嘿一笑,黝黑的皮肤,额上深深的皱纹。
“哪儿的?”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