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贴着我的身躯一僵,很快反应过来,将我护在怀里,一路朝山下滚去,此山虽不高,但荒草枯枝间乱石丛生。
“莫怕。”沈夙在我耳畔低声道,他小心护我周全,以身作底,使我不至撞上乱石。
一路滚至崖底,沈夙稍稍松开我,问道:“可有受伤?”
他细心护我,一路滚下来,我虽有擦伤却并无大碍,忙不迭的在他身上摸索:“我无事,你怎么样?”
触及他胸口处,手间一片粘稠湿润,他胸口处的伤口仍不时有血流出,我惊骇无措:“沈夙,你不会有事的,我带你回王府去…我带你回去。”
他捉住我颤抖不止的手,面色苍白,声音平缓的道:“阿妧,我无事,我封住了穴道,毒液不会流窜,这一箭不曾伤了心脏,无大碍,那些黑衣人定然还会追来,我们先找个地方蔽身。”
怎会无事?
我曾看过医书,封了穴道止了血液流动终是一时,若不能及时医治……
我点头,强忍了泪水,扶着他往前走。
夜色深沉寒意渐盛,沈夙面色愈发苍白,在清冷月辉之下更是犹如透明一般,明明紧贴着我的身躯温度在渐渐低下去,他额角却是渗出了冷汗。
“沈夙,你不会有事的。”我轻轻出声,却是字字颤抖着。
他垂首朝我温和一笑,宽慰道:“我无碍,我还要伴你活着呢。”
我咬紧了下唇,将无助恐惧强压在心底,对他道:“你说话可要算数,不然便是到了黄泉路上我也不会饶你!”
他声音渐渐虚弱无力:“…好。”
他身体冰凉,冷意渗人,我半扶半拖着一路往前,终于寻到一处山洞,洞门口处有半人高的枯草遮住,若不留心,也是难以发现的。
我微微松了口气,扶着沈夙进了山洞。
这山洞并不深,不过数米,难以藏身,我扶着沈夙依着内壁坐下,他身体微微轻颤着,一双黑眸仍是清明望着我。
“阿妧,你可知灵虚、天府二穴在何处?”
我点头。
他道:“替我按住。”
我知他何意,灵虚、天府二穴都靠近他的伤口,灵虚护心脏,天府位于肩肘间,而下是大穴孔最,毒液若是流窜于此不堪设想。
我手有些颤抖,如他所言,按住灵虚、天府二穴。
他面色不变,缓缓抬手握上箭身,而后猛一用力,箭端离体而出带出血肉,入肉拔出,定是痛极,他却只是微皱了眉,一声不吭,迅速又点了两个穴位止了血,而后缓缓靠上身后的土壁。
见我面色担忧凝重,轻抬了手伸过来,却在离我脸半寸处生生停住。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半干的血迹,重新放下,轻声道:“莫要落泪了,云焪识路,它独自回去司马懿清定然知晓发生何事。”
我抿唇不语,只脱了外衫盖在他身上:“你休息一会儿,我守着你。”
这样苍白无力的话。
若那群人追来,我又如何守得了他?
沈夙一双黑眸定定望着我,许久,轻声吐出一个字:“…好。”
而后闭目养神,不再开口,他面色平寂,额头上却仍冒着冷汗,我颤抖的伸出手抱住他几乎冰冷的身躯,柔声道:“这样可会好些?”
他身子微微一僵,而后放松下来,低低叹了口气。
“待平安脱险后,我便即刻送你回临堰。”
我侧了侧头,靠在他肩头默然不应。
他缓缓道:“伴着我,总归是危险…”
“今日…”我颤抖出声,打断他的话,“…若无我,你定可脱险。”
拖累他的,终归是我。
他手指轻轻擦过我的发际,声音淡淡,却透着遗憾自嘲:“本想着…留你在这里过完除夕再送你走的,终究,还是太贪心了么。”
我闭了闭眼,周身皆是他独特的气息,莫名的便心安下来,许久,在心底轻轻的道:‘为何,不留我?’
沈夙,你若留我,我未必会走。
他似是明了我的心思,似有若无一声轻叹,缓缓道:“阿妧,我若留了你,只怕你日后会后悔。”
我静默不语。
是了,日后他若与哥哥兵戈相对,我该如何?
若有朝一日,沈夙挥兵城下,睥睨众生,终究挥兵踏进那金砖碧瓦的皇宫,我又该如何?
那皇城千丈,里面锁住的人并非与我毫无干系,那至尊至贵的皇后是待浅浅视如己出的亲姑姑,皇上为我所崇敬,却亦是害得沈夙孤苦于世上之人。
那般的血海深仇,怎么叫它付诸流水?
我若伴着沈夙,往后的路又如何呢?
我散了烦乱的思绪,极轻的起身,沈夙已昏沉睡去,却仍是警惕,我一动,他便眉心轻蹙要醒来,我抬手覆盖他的眼眸,轻声道:“我不走,寻些干草来遮住洞口,很快便回来,不必担心,我会照料好自己。”
他将我的话听了进去,并未再有动作。
我缓缓撤开手,静凝着他沉寂俊逸的面容,心里满是疼惜不忍,这样伤势的严重,若换了常人早便昏厥不省人事,他却强撑了这许久。
想来那些黑衣人不会就此罢手,从山腰上下来不费多少时间,等司马懿清寻来却是冒险,而今之计,唯有我出去将他们引开才能搏一把,护的沈夙平安。
我去寻了枯草,将洞口又遮蔽了一番。
临走前,最后看了眼沈夙,他轻闭着眼睛,面色苍白如纸。
沈夙,我要你活着,哪怕不伴我。
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