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苏草!”
欣喜过后,他笑容一僵,却长叹了声。
我知他心忧何处。
落苏草喜阴凉湿雨,况且此草医用药处并不大,凉州虽有储备,却也不多…
“祝先生,”我望着他道,“这落苏草还需要多少?”
他沉吟片刻,道:“落苏草千草熬一味,五担左右足以。”
“好,三日之内,只早不迟,我遣人送药来。”
祝倾蹷深深望着我,面露钦佩赞许之色,而后重重拜跪:“老朽替染病的将士多谢王妃。”
祝倾蹷一向是至情至性之人,我知他此番言语皆是出自肺腑忙弯身探手扶起来。
“师父,我既然身为王妃,这些自然也是分内之事。”
走出主营,入眼之处皆是苍凉破败,疫兵奄奄一息,了无生机,眼底渐渐深谙宛若沉冰。
军麾出塞垣,鼓角声撼城,将士洒血沙场应劲敌,战戎马,铁骨铮铮的男儿,又如何甘心怎不战死沙场反而亡于疫病?
我轻闭了闭眼,吩咐道:“冥修,让马夫前去传司马懿清到东区军营候着。”
“是。”
待我乘坐马车赶到东区军营,司马懿清早已在侯。
我将西区军营的情况与他大致说了一番。
“…而今已有对付疫病的法子,就只差我们找到落苏草了。”
司马懿清面色凝重,担忧道:“且不说这落苏草其它州县可以储备,就算有,也是价格不菲啊,如果王妃一次采购如此打量的落苏草,定然会引起那些药商哄抬药价……”
冥修在旁冷哼道:“他们若敢如此,那便无须客气!”
我望他一眼,却是无奈好笑,冥修自觉理所当然,抱剑道:“只需寥寥数名士兵,便可压下这药价。”
冥修的性子一贯直来直往,冷言少语,若遇上这样的事,他的方法也自然是以暴制暴。
司马懿清连连摇头:“这样万万不可,凉州归顺不久,四周虽装似诚服,但而今时机敏感,一旦生乱,便会闹得人心惶惶,一发不可收拾。”
我道:“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寻了银子。”
司马懿清面有期待:“王妃可有妙计?”
“只有让百姓知道如今落苏草的重要性,方可筹集到银子吗,”我道,“个人有智,百人无心,群众恰恰是最好利用的。”
司马懿清揣测道:“王妃的意思是让他们亲眼见见疫病?”
我扬唇一笑,眉目间自透着一股清傲。
“我要让他们知道,疫病离他们有多近。”
我自袖中取出一封信笺,交付给司马懿清。
“请司马先生按照我上面的吩咐去做。”
司马懿清微微垂首:“是。”
我转身朝军营内走去:“如今便来东区见见当家的两位。”
东区军营士卒皆骁勇,横阵亘野若屯云积重,如今云忠领兵西去,留下两名副将号令全军,一人名为田毅,是云忠的外甥,也是心腹之人,一人名为阎松,行伍出身,骑射了得,屡立军功,二人中,又以田毅持号军令为首。
一路前往中卫营,我问司马懿清道:“田毅此人,先生可熟悉?”
司马懿清思虑了片刻道:“此人在下接触不多,但从言谈举止来看,虽是戎马将军,却也颇有学识。”
“可有嗜好?”
“军中人传言他善饮酒,千杯不醉。”
我缓一点头,敛眸不语,行至中卫营门口便有亲卫兵将我拦下。
“来者何人?”
司马懿清呵斥道:“好大的胆子,这是淮安王妃!”
那亲卫兵赶忙退身一旁:“小的冒犯王妃,还请王妃恕罪。”
我方欲启唇,忽闻得一道浑厚的声音自内传来。
“何人在外喧哗?”
话音未落,便见一人掀帘而出,身材壮实,面容黝黑透红,虬髯满布,显然是一员虎将,我忽觉得此人有几分面熟,未曾细细思量,又见一名将领自内而出,却是身形欣长,面若白玉,虽不敌司马懿清儒雅,亦不及冥修冷俊,但置身军营却是罕见的将带书卷气,与身旁那员大将全然成了鲜明对照。
此人想来便是田毅。
他不识得我,却是认识司马懿清与冥修。
“司马先生…”他朝司马懿清微微颔首,转而望一眼冥修,目光滑落在我身上,单膝跪下,
“能让四爷身边的冥修随行守护的,怕也只有王妃一人了,末将田毅,参加王妃!”
见主帅跪身行礼,旁人更不敢立着,周围士卒跪满一地,齐声道:“参见王妃!”
唯有阎松愣愣望着我,一拍脑门,惊呼着跪下身:“阎松…阎松参见王妃。”
我细细打量了他一翻,忽的忆起了往事,忍不住笑道:“阎松将军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说罢,上前一步将他与田毅一并扶起。
田毅不明各种缘由,望一眼身旁的阎松,又看向我,眸带疑惑。
“王妃与阎统领可是旧相识?”
阎松颇有些难为情的挠头笑道:“当日阎松莽撞,冲撞了王妃……”
我含笑接过话道:“阎统领险些请我吃了他一鞭呢。”
此番解释更是让其余众人摸不着头脑,我与阎松却是相视一笑,皆了然于心,前翻往事也就化作尘烟散尽。
“王妃请里面坐。”田毅恭敬侧身,替我掀开帐帘。
我缓步入内,冥修与司马懿清随行身后。
我正经了面色开门见山的与田毅道:“田将军,我有一事需将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