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尚早,不过寅时末,长妤准备去瞧瞧谢长媛。
到了那里,从宫里面请来的老嬷嬷正在给谢长媛开脸,不断的赞叹道:“瞧这新娘子的一张脸,那贺兰世子也当真是好福气!漂亮得跟个仙女似的。”
旁边的李嬷嬷笑得合不拢嘴。
那老嬷嬷赞叹着一不小心转过了头,就看见长妤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因着是喜庆的日子,长妤穿了翡翠撒花洋绉裙,斜插了一支步摇,珍珠流苏晃荡下来,趁着那清丽柔弱的脸蛋,一低头,眉目堪可入画。
那老嬷嬷被这样的容色逼得微微闭起了眼,呆了一下,直到那低眉的少女抬起眼来,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隐隐杀伐之气,却又刻骨寂静,不由得心中一惊,急忙将自己的眼转开了去。
她在宫里这么多年,倒是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眼神,那样的眼神,几乎不可能出现在女子的身上,但是瞬间,刚才那种威压的杀伐之气便消失的一干二净,盈盈双目,只有安静,清透明亮。
长妤上前,根本不在意谢长媛和李嬷嬷微微变化的眼神,而是轻声道:“长媛姐姐今日真漂亮。”
谢长媛本来有些微喜气的脸在看到长妤之后就变了,若不是她,她现在的婚事就不会这么充满憋屈!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当初想着那重云会让她生不如死,但是现在瞧着倒是将她当成宝了!而且,而且那样好看的人,便是当过男宠又怎么样呢?她现在要嫁的是一个没了双手的人!
长妤忽视掉她眼底的嫉恨,道:“姐姐大喜,我也没什么好给的。这是从西北朱砂记送来的胭脂,姐姐倒是可以用用。”
旁边的吴莲从自己的袖子里将准备好的脂粉盒子给放到了她的梳妆台上。
谢长媛冷冷的道:“胭脂?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毒死人的东西!”
长妤听而不闻,轻柔的道:“老太爷说过,毕竟是姐妹一场,从此之后,长媛姐姐便要嫁入贺兰家了。妹妹先在这里祝福你百年好合。”
谢长媛沉着脸冷哼,长妤微微一笑,这才转身离开。
那老嬷嬷倒是没想到这两姐妹势如水火,只是那谢三小姐风轻云淡,而谢大小姐却是愤怒不堪。
他看着那胭脂,道:“这胭脂可是难寻的上品。”
谢长媛拿起那胭脂盒子,然后狠狠的甩在了地上。
咕噜噜的,那盒子被甩得转了几圈,然后滚落到刚刚踏进屋子的刘氏的脚底。
“媛儿,怎么了?”刘氏看着她黑沉沉压下来的脸色,急忙上前,“今儿可是大喜的日子,万不能动了气。高兴开心起来。”
谢长媛看着镜子里自己俏生生的脸,心中愤懑:“娘,那谢长妤算什么,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明明是我的大喜日子,贺兰府那边同娶的还是谢琳琅那个庶女,这不是让我以后都没脸了吗?”
刘氏拍着她的肩膀道:“媛儿,谢琳琅本来就不是个有出息的,凭着一张脸而已。入了府你是正儿八经的主母,贺兰府虽然说是等她生了孩子就抬平妻,那也得她生得了孩子。放心,那等货色红花下去就没了前途。只是刚才谢三进来,她可干什么了?”
谢长媛指了指那胭脂盒子:“那谢三给我送来了一个胭脂盒子。”
刘氏捡起那盒子,仔仔细细的打开看了一眼,胭脂倒是好胭脂,只是,谢三会这么好心?
“去,将奉清姑娘叫来。”
李嬷嬷急忙去喊奉清,奉清进来,刘氏道:“这是谢三送来的东西,你且瞧瞧有什么不对劲。”
奉清接过,拔下发鬓上的银钗,插了一下,却并没有毒,她又想了一会儿,然后干脆将整盒胭脂给倒了出来,然后,她得意的一笑:“小把戏!”
胭脂底下镇着一汪黑色的粘稠之物,扑鼻而来有些许的腥臭,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只是刚才被那胭脂封着镇在下面,倒是一点也闻不出来。
奉清道:“那谢三倒是有些聪明劲的。这胭脂初探并没有什么不对劲,但是时间一长,这些毒就会渗透入胭脂,用着用着,最后一不小心,就断送了性命。可惜,这些小把戏也不过如此,被我们戳穿了,她的好算盘也就落空了。”
刘氏咬牙道:“狠毒的谢长妤!哼!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今晚就让她自己作死去!”
奉清微笑:“二奶奶不必担心,早就准备好了。她这几日都是用的那日我给的那香,她哪里知道,那香确实是什么问题都没有。但是今晚我受贺兰老夫人的邀请要表演香境,她身上带着的香和我当场调制的香结合起来,便是绝顶的毒药,这毒侵入脑膜,可让人当场疯癫,最后七窍流血而亡。”
刘氏拿起自己的帕子拧了拧:“这样死,倒是便宜她了。当初那般的下贱,今日却该让她继续下贱下去。只是我媛儿婚礼上见了血,就怕不吉利。”
奉清笑道:“一抹红当头,自然是吉利的。”
谢长媛迎合着笑道:“只要她死了,我也觉得舒坦。”
旁边的老嬷嬷看着不出声,宫里的那些尔虞我诈看得多去了,这家族之间的自相残杀也不过如此,她一向审时度势,面容平静,依旧按着规矩给谢长媛开脸扑粉上妆。
——
贺兰府。
红绸层层叠叠的铺满整个房间,天色不明,贺兰逸半跪在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