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心情有些复杂,潇夙歌不再言语而是拿手指缓缓地摩挲着面前的白瓷茶盏,侧头漠然地望着渐渐暗下的天色。
见此,赫连弈扬了扬眉,倒也未再强行与她说些什么,只撑在桌上阖起双眸十分悠闲地小憩了起来。
两人的沉默让一旁不停地给心上人逗趣献殷勤的梓沨尤感尴尬,面色不豫地闭上了嘴;一直孤单无人陪的梓泫见到自家弟弟憋闷的表情,不由低着头偷偷地笑了几下。
小半个时辰过去后,亭中静寂的气氛终于被前来引路的宫人打破。众人来到宴殿时正见卫冰等人已经入座,南北两侧分别有着几个空位,恰是对应他们的人数。
赫连弈走至冲他招手的向心乐身边坐下,随后对着左侧的黑衣少年温和一笑。
潇夙歌牵着万俟漓悠在北侧落座后,抬起头便见到对面蓝袍玉冠甚是俊美的纳兰若城轻笑着举起酒盅遥遥地敬了他们一杯。
他倒是独自一人坐于席间,然而其身后一袭侍卫装扮的人却是熟悉得很,潇夙歌一眼便认出那人应是伪装后的白舞依,而她穿成这样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倒也不难理解,毕竟不管怎么说,对方都是入了皇室玉蝶的白霖郡主,在未曾联姻的情况下便与他国亲王相处亲密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潇夙歌视线清淡地掠过他们,全然无视纳兰若城还举着的酒盅。
万俟漓悠余光瞥了眼对面,倒是笑吟吟地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盏,随即在众人的目光中将杯中酒水一滴不剩地洒在了矮桌前,当真是把人的面子狠狠地踩在了脚下。
现在宫宴虽还未正式开始,但殿内已然落座了不少人,此时,相对靠近这边的人皆被万俟漓悠的动作弄得一呆,方才还热火朝天的气氛顿时变得冷凝。
凤音国的大臣们左右看着明显不合的两国皇使,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把目光放到了她们的主心骨丞相卫冰的身上。
卫冰被众位大臣期盼的目光看的不得不有所动作,她觑了眼面上虽无明显不快之色但眼神已经十分冰冷的纳兰若城,想了想便准备过去调和一番。
然而不等她站起,坐于纳兰若城右侧的赫连弈便拿着酒壶过去与他互饮了起来,两人随意地说了几句话,纳兰若城眼底的冷意倒是缓缓淡去了,只是再也不曾将视线放到万俟漓悠这边。
众人见气氛有所缓和,便也通通选择遗忘了刚才的小插曲,转而再次相谈了起来。
潇夙歌偏头看向身旁之人,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便被其抢先道:“我不想听你说话!”
“……为什么?”
万俟漓悠鼓着两腮愤然地别过了脑袋,捂着双耳冷哼道:“你去找你新来的小丫头说话好了!”
潇夙歌了然地眯了眯眼,而后抚着额角晒笑道:“她又不是我费尽心思娶进门的‘妻子’,我为何要与她说话呢?”
“你哪有费劲心思?明明是我千辛万苦地把你从那群女人的围堵里救出来的好吧!”万俟漓悠白眼一翻,下意识地驳声道。
“哦,是这样啊。”潇夙歌状似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微笑道:“我还以为你都忘记了呢,殿下。”
“怎么可能会忘……”万俟漓悠声音猛然打住,他慢慢地回过头,看着潇夙歌仿佛含着冰冷刀锋的眼神,整个人都僵在了席位上。
潇夙歌嘴边笑意不改,语气越发轻柔:“殿下,你怎么不接着说了?”
“……”万俟漓悠一听她对自己换回了以前的称呼就知道她肯定生气了,内心狠打了几下鱼唇的自己之后,他忙睁着纯澈的大眼十分诚恳地道:“阿夙,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潇夙歌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我没有生气啊。”
“真的?”万俟漓悠双眼一亮。
“嗯。”潇夙歌应了一声,忽然话语一转道:“不过,我倒想起来一事。”
万俟漓悠内心升起不想的预感,却还强笑着问道:“什么?”
“之前听皇叔说过这些年因为减少了对百姓的税收,国库少了近半的收入,加之宫中每已经渐渐空虚……我思量着殿下身为皇叔最疼宠的孩子想必是极想为皇叔分忧的,所以,我决定把殿下以后的零花钱都上交给国库。”潇夙歌缓缓地说着,勾唇笑得温雅无比:“殿下,你有异议吗?”
万俟漓悠的表情霎时彷如嚼了苦瓜一般,他颤声道:“我是挺想为父皇分忧,但是……”
“好的,既然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决定了。”潇夙歌快速地打断他的话,神情欣慰地夸道:“殿下真是个好孩子。”
“……”万俟漓悠伸手捂住快要淌血的心脏,肉疼得无以复加。
片刻儿后,他猛地直起腰身,反复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发现之前潇夙歌送他的长情玉佩竟然没了!那对玉佩他一直贴身带着,连沐浴之时都放在眼前,不可能出现忘带的情况……
难道,是刚才在亭中打斗之时掉了出来?
想到这个可能,万俟漓悠立即站起身对身旁之人说是去如厕后便匆匆离开了大殿。
留下的潇夙歌看着他赶着投胎似的身影,觉得对方的肠胃病又犯了,思虑着回去也许要给他扎上几针才行。
已经用轻功飞快地回到御花园亭中的万俟漓悠忽然觉得周围冷得厉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御花园里没有点灯,夜空浅淡的月光也只能把人照出一个朦胧的轮廓,所幸玉祈的药蛊果真如他说的那般可以修复受损的经脉,如今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