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央顿伫在屋口,墨色的发丝兀自安静的垂挂在那白衣上,眉间的红痣突然也收敛起了艳丽,安静的只是停隔。
倾歌不知是在说给墨子央听,还是在自言自语,瞳孔中居然又染上了一份空洞。
噩梦中的场景,真实的让人可怕,本是泛着冷意的四周,却突然间被那一股又一股的热潮给打散去。那本已经僵硬的身躯,似而也明白了什么,挣扎着,摆脱着,想从那无边的黑暗脱离而去。终于,双脚可以移动了,却是没有想到,睁开的双眸中,会出现那一张脸。那张高贵淡漠的脸,他的眉间朱砂痣,他那双似看尽一切的眼,就这么刹那间充斥了她所有的视线。
墨子央,你前世定是那天上神仙,不小心跌入了这轮回,落入这凡尘之上,才会怜悯到,连她这个无人问津之人,也要温柔的揽入环中,给予温暖。
本以为,他是走了,顺带也把他施舍的温暖拿走,却不曾想过,他仍在。
“作为一个人,怎么能没有信仰,相信我一次,不管你在哪里,还有我在你背后。”
话语出口,自带着一股只有墨子央才有的淡淡的温柔,如冬日的熏风,温暖肆虐。让人怎么能拒绝这寒气逼人的冬日下,那好不容易飘来的熏风。
倾歌身子骤然一僵,那在被下的手却是死死的拽紧被子,似要把这被子捏碎般。头依旧侧着,盯着那一堵白墙,贝齿轻咬着下唇。
她是来盗取龙渊卷轴的,不是来领受这股温暖的,不是!
像是在给自己找回肯定,倾歌眼光一定,却是慢慢合上双眼,拒绝这所有的一切。
墨子央也不再多说什么,走出了内庭,目光扫过那依旧在狠狠瞪着丫鬟的刘管家。
刘管家领会,连忙手挥了挥,示意这跪着的丫鬟走出这房内。
“咯吱”一声,门打开又被合了上去。
听闻这一声响,倾歌复又睁开了眸子。
她必须要尽快拿到龙渊卷轴,尽快抽身。
倾歌暗自想着,却没有想过,一入这泥潭便只会越陷越深,又怎有抽身这一说。直到往后,她立在九重之上,俯瞰这海纳百川,她才明白当初的自己,原来依旧单纯的可以。
不出多久,月光却已被那耀眼的光辉所替代,黄灿灿的阳光,似乎把隐藏在黑暗中的一切都粉刷太平,只看得见那依旧光明的事物。
倾歌躺在床上,看着前面那不认识的丫鬟,现在正在为她捣腾着刚刚送来的汤药。刚才刘管家来过,说这是丞相特意分配给她,照顾她的人。刘管家说的时候,那谄媚的样子,不必多言,便也能知道,在他心中,她和丞相早已有了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她也想不通,为何墨子央就这么任由人胡思乱想了去,但想到那张淡漠的脸,连挂上那温润笑意时候,也是有种疏离之感。或许,他是觉得清者自清吧。
“小姐,请喝药。”那丫鬟把罐子里的汤药尧到碗里,便端了过来,想给倾歌喂药。
小姐?听闻这称呼,倾歌眉间一皱:“我也是这府里的丫鬟,你便唤我倾歌,小姐这称呼,怕是不合理的。”
“可……”
“我不过是丞相的侍女,怕也是丞相心善,怜悯我病了,才让你照顾我,这本就麻烦你了,还让你称呼我为小姐,这更让我过意不去了。”倾歌看着她,说道。
“是,倾歌。”丫鬟想了想,便也不再去纠结了,看着倾歌说道:“该喝药了。”
倾歌从床上半坐起身来,抬起手,想从丫鬟手中接过那碗药,那丫鬟没有想到倾歌会伸手过来,明显一愣。
“我不太喜欢别人喂我,还是我自己来。”倾歌看着那丫鬟说道。让人喂她,她还没有金贵到这种程度。
“是。”那,也没多想,便是把药递了过去。
从她手里接过药,倾歌便也很快的喝光了,把空碗交了过去,看了眼窗外的天色,亮堂的不禁让人半眯起双眼。
昨夜刚醒,脑中依旧是朦朦胧胧的,如今,过了一晚,人也清醒了许多。模模糊糊的记起了,她在雨中疯跑,摔在地上,然后遇到他。
他撑着一把油纸伞向她走来,夜晚太黑,她已不记得那时的他是什么目光,只是记得她喃喃自语着,而他轻声相诉。他的目光很柔,可当时的她处于半疯半癫状况,早已没有了往日的自控力。
倾歌眉头一皱,懊恼着竟然被宸妃给算计了,也担心昨日的她该不会说了什么。越想心越烦,眼中的不耐更甚。
“倾歌?倾歌?”那丫鬟整理好了药罐和其它东西,正欲向倾歌说些什么,却是发觉眼前的人像在想事情,不由轻唤出声。
“嗯?有事?”倾歌一愣,转过头去。
“我先把东西端出去,丞相说了,让你好生修养,什么事你可以吩咐我。”
“嗯,谢谢你了。”倾歌点了点头,遂想到了什么,复又开口道:“若没事的话,你可以不用进来,有事,我自会喊你的。”
“好。”丫鬟点了点头,便也端起药罐走了出去。
倾歌回过头,复又看着窗外云卷云舒,自也有番宁静在心头。
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那张雅人深致,让人望而生愧的面容。
昨夜,大雨下,到底发生什么?总有种异样盘旋在心口处,骚痒的人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