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媛咋还不回来?”眼见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而小孙女儿还没回来,已经做好饭的李氏,站在篱笆门口,朝小路上看去。
涂老头负着手,站在院子里,亦是抬头看过去。久久,不见小孙女儿的身影,眉头拧了起来。微微偏过头,朝身后不远处看去。
但见不远处,少年坐在桌边,捧着一只碗,呼噜噜地吃着。头也不抬,吃得贼香。
“我去迎一迎媛媛。”涂老头抬起脚,走到少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狗剩啊,你跟爷爷到村子口,咱们迎一迎媛媛去。”
少年抬起头,昏暗的光线中,一张脸愈发美得雌雄莫辨。眨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无辜又可怜。
“干啥叫狗剩也去?你一个人去还怕黑啊?”李氏走回来道,只见少年身前的碗空了,端起来道:“奶奶再给你盛一碗。”
少年的大胃口,李氏已经清楚了,不必他说,便主动给他盛去。却被涂老头按住了,说道:“等媛媛回来了再吃。”又去拍少年的肩膀,“走,跟爷爷去。”
李氏见状,不由笑了,打趣说道:“狗剩啊,快起来吧,跟爷爷一起去。路上搀着他,免得他老眼昏花,掉沟里去了。”
“我怎么能掉沟里?就是你掉沟里,我也不会掉沟里。”涂老头垂着眼皮说道。待少年起身,便牵了他的手,往院子外头去了。
村子口,大树下坐了几名乘凉的妇人。看见涂老头,年轻的便叫道:“涂大爷来乘凉啊?”
有那年纪与涂老头一般大的妇人,看了看涂老头的身后,说道:“哟,这跟着的是谁?”
涂老头便道:“这是我从山脚下捡回来的孩子,他被野兽抓伤了,在我家养伤。”
“这就是王大夫说过的那个孩子?”一名妇人起身,朝这边走过来。待走得近了,看清少年的脸庞,不由惊叹起来:“哟!好俊的孩子!”
“涂大爷,您从哪儿捡的呀,告诉我们,我们也捡一个去!”其他人见状,也都拿着蒲扇往这边走来,一个个看清少年的脸,纷纷惊叹起来。
被阿婆阿婶围住的少年,秀眉皱起,往涂老头的身后躲去。
“这孩子,还挺害羞的?”妇人们见他躲,不由笑得更欢了,纷纷伸手去摸他的脸。
涂老头知少年不似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无害,将他拨到身后,对妇人们说道:“这孩子腼腆,你们莫吓唬他。”
妇人们便嘻嘻哈哈说起来:“涂大爷这么护着他干什么?”
“就是,这么大的孩子了,怎么还跟护崽子似的?”一边说着,手下不停,朝少年抓去。
“涂大爷,您莫不是养来,给黑妞子做童养夫的吧?”一名妇人抓了几回,也没摸着少年,瞧着少年低着头,颇害羞的模样,打趣起来。
一句话落,众人哄笑起来:“涂大爷倒是愿意,也不看黑妞子配不配?”
话落,更大的哄笑声响起来:“就是,一朵鲜花儿插在牛粪上,可真是糟蹋了!”
涂老头拉下脸,沉哼一声:“狗剩,跟爷爷走。”拉过少年,向村子外头走去。
少年由着涂老头拉着走,却是回过头,冷冰冰的目光,扫向妇人堆里。
妇人们犹不知,嘻嘻哈哈地笑着,坐回大树下,七嘴八舌说起来。
涂菲媛提着肉和菜,匆匆往村子里走着。本来,她算好时辰,买了肉和菜回家,天还明朗着,正好跟李氏一起做饭。谁知,碰上一个卖葡萄的。
若是普通的葡萄也就罢了,偏偏那葡萄是极好的品种,涂菲媛忍不住就想问一问,从哪里来的?哪知,卖葡萄的小姑娘却是难缠。她哄了又哄,劝了又劝,也没从她口里套出话来。
直到允诺小姑娘,明天带她去沈家卖葡萄,小姑娘才松了口。只说,如果事成,真能卖得二两银子,就告诉她葡萄从哪里摘的。
想起小姑娘得了话,提着篮子就走,宁肯葡萄蔫了,也不肯便宜卖给她,涂菲媛忍不住摇头。这么轴的小姑娘,涂菲媛还真没见过。
“媛媛?”离村子口还有一段距离,便听到前方传来一个慈祥的声音。
涂菲媛顿了下,随即加快脚步:“爷爷?”
涂老头领着少年,出了村子,往进城的路上走去。远远的,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走近了。隔着昏暗的光线,看不清面目,但是小孙女儿的身量,百里无一,涂老头一眼就认了出来:“媛媛,你的脚怎么了?”
却是涂菲媛走得麻了,自己不觉。涂老头却一眼看出来,小孙女儿的左脚一跛一跛,松了少年的手,快步走上去,急道:“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没有。”涂菲媛一口否认,“今天在书局里,搬东西的时候,被砸了一下,没有大碍。”
少年慢吞吞地走过来,不吭不响,隔着暗淡的光线,看不清面上的神情。
涂菲媛解释完,顺道瞥了少年两眼,心里冷笑一声,说道:“爷爷,我方才没觉着疼。你一说,我才觉得疼得不行,都走不了路了。”
“哎哟!快别动了,把东西给爷爷,爷爷背你回去。”涂老头连忙说道。
涂老头将近六十岁,虽然身体还硬朗,又怎么能受此劳累?这几日,涂菲媛虽然日日减肥,也不过减去五六斤罢了,仍是粗壮的肥妞儿一枚。推开涂老头,说道:“叫狗剩背我吧。”
少年听罢,咻地抬起眼睛,朝涂菲媛看过来。
“狗剩怎么背得动你?况且,他身上还有伤。”涂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