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开钱包拉链,哇|操!里面对折的一叠红钞!心里美|美的暗爽:“刚被人打,老天爷觉得我委屈,打赏啦!打赏啦!大卷毛的上帝、小卷毛的佛祖、齐天大圣、玉皇大帝、伊泰安女神、狮子吼的包租婆多谢多谢啊!”
他顺势坐在地上,把那款摩|托|罗|拉ex223的薄手机用嘴衔着,屏幕对准双手,把钱全部掏出来数,都是一百块的,连个散钱、钢镚儿也没得!这钱包的主人铁定是偏执狂,每一张都是同面相叠,上面毛|爷|爷的脸红光满面的,喝了那个啥大|波|红枣浆似的,亲切极了!他数完,总共一千五,够仨月房租呢!这回赚到了赚到了!
衔着手机的嘴角流出哈喇子,他乐呵呵地用手背擦了,又翻看钱包里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翻检出里面一张|健身房的卡、四张信|用|卡、一张发|票以及身|份|证。周禹看了看身|份|证上刚放出来似的大头照,算了下出生年月,是个三十二岁的男人。然后他把所有东西都装好,打算拿回家再分|赃处置。
他把手机从嘴里拿出来,叉着两腿坐在地上,左手托着钱包,得意洋洋地自语:“老哥真心不是我偷你啊,真心是你点儿背能被猫顺了钱包,都三十二岁的人了东西都看不好,做人嘛,得长点记性对不?破财消灾,灾过财来,有福同享有难你当对不?老天爷保佑你长命百岁哈!”他自顾自说着,整个院子里就只有他的声音,即使胆子再大,他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儿,又身处这样一个“鬼城”,此刻还是有点头皮发麻。
工厂周围都是旷野荒原,周禹很久没来过这种地方了。小时候在自己老家跑到野地里去玩儿,经过一个小山坡,另一面的野草地上,不知是什么人,用稍大点的石块摆成一个圈,石圈中间有个包袱。他和当时一起去的两个小孩儿走到那包袱跟前,原来是一个花花绿绿裹着东西的襁褓,旁边地上还有一堆烧过什么东西的焦土灰痕。
当时其中一小孩儿说他晓得,里面肯定是死了的婴儿没错。小男孩儿们都是好奇胆大没个怕,周禹说想看看,另外那小孩儿说自己也没见过里面的死娃娃,也想看。于是在周围找来一根树枝,离那个襁褓不远的地方把盖住婴儿脸的那一角挑开,不看倒罢,一看之下仨小孩儿尖叫着往回疯跑,一口气跑到家。
那时候周禹的父母都还没离婚,虽然平时总挨打,但好歹也算是有个家。他把这事儿跟父母说了,没想到又被暴打一顿,之后还大病一场。可这件事却让周禹在当初的同学玩伴之间风光了好一阵,没事儿就当孩子王,给一帮小孩儿添油加醋地胡诌,说那个襁褓里的婴尸,一张脸如何紫得跟茄子皮儿似的,脸上的肉也被啃了,其中一个眼窝里都是密密麻麻的蛆虫等等。到现在,当年的现场真相和妄想脑补在记忆里叠加,连他自己都不记得当初那个婴儿的具体模样了。
这件事是他亲身经历的,所以想起来还是很可怕,另一件记忆里的事只是听大人们说,没有亲见亲闻,也不算太吓人。那是后来周禹父母离婚之后的事,家破人未亡,还有了各自的新侣,一个随夫去了东北,一个随妇跑到西北,只留下顽劣出格连狗也嫌的小周禹,被寄养在姨妈家里,他|妈说是每个月寄生活费过来,但一走之后再也没了音信,姨妈是个独身的老姑娘,多了这个拖油瓶,后来索性连回家都少了。
周禹的一个叔叔看他可怜,让他住在自己家里,继续供他上学。叔叔婶婶有一个儿子,周禹来到新家之后,两个大人也经常为多了一个人的各类开销而打架,俩人平分秋色地对打。叔叔给惹急了就扯着婶婶的头发往墙上撞、在她头上吐痰、用鞋底抽她的脸、站在床边往她被窝里撒尿;婶婶会拿着一把钝菜刀把家里所有的玻璃都砸碎、用袜子扎了写着叔叔名字的布偶钉在门上、或者把叔叔所有的衣服铺盖都堆在一处,倒两壶酒精威胁要同归于尽……
这种第一天闹得跟鬼子洗劫、次日又重归于好重整家园的戏周禹可看得多了,心想叔叔婶婶跟自己父母之间的战|役|盛况还差得远呢。从一开始的怯懦旁观处处谨慎,变成习惯之后的不理不睬顺其自然,最后竟养成一边鬼哭狼嚎都要死人了,他能自嗨自乐头也不回,玩他堂弟游戏机的赖子性格。
后来周禹总算熬到成绩差得要死的高中毕业,看叔叔婶婶脸色也没要继续供他念下去的意思,他自己也对一个大人站在讲台上说话,一帮小人儿坐在下面听他说话——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没了半点兴趣,于是偷了一笔钱,自己买了车票,想着要跑就跑远点。终于,他第一次离开家乡,第一次独自出门,到了这座北方城市,从此开始他艰辛的生活。
也是那段在离开前的日子里,叔叔家那个大院旁有几个用铁门封死的防|空|洞,大院里的人都会告诫小孩子不要靠近那几个防|空|洞,尤其是晚上。那一带盛传每逢半夜,其中有一个洞里传来遥远的歌声,像是有很多人在地底下齐声唱:“丢你阿嫲,杀敌如杀瓜,我问日|本仔,你怕唔怕!”
周禹胆肥,去过好多次那几个被封死没法进去的洞,白天在洞口张望,什么也看不见,晚上刻意听过,也没听见大人所传的歌声。唯独有天早上醒来,其中一个洞口聚集了乌压压一片人,大人都不让小孩儿过去,周禹几下子钻过去,原来是邻居家的一个少妇,穿了一身翠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