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时光已经流逝了三百年,西湖的水,仍澄澈如旧。
西湖的垂柳,也仍婀娜如昔。
但湖面之上却已遍生葑草,不负昔日广袤,也并无许多人来舟往,显出一片沉寂来。
叶颜站在湖边凝望片刻,想着昔日藏剑山庄之盛景,倒是难免有了几分怀念。
若是日后了却朝堂江湖事,能安然隐居于此,倒也不负此生。
说起来,之前也想过要重建藏剑山庄的,如今故地重游,以她现下的身份地位,要重建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只是看着这里似乎已经久无人至,若要重建,少不得要人工疏浚,颇有些劳民伤财了。
最重要的是,好像小花曾专门说过,这一块地,似乎是谁家的私产。
是谁来着?
好似还是个熟人来着,只是一时间,她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了。
她在这湖边沉吟没多久,天便忽然下起了雨来,如烟的雨丝在瞬间落满了整个湖面,细细连接起天地,也爬满了她的衣衫、鬓发。
其实以她的内力,完全可以将这雨丝挡在外头,一丝一毫都落不到她的身上来。但她还是没有这么做。
似乎,这样淋着雨的熟悉的感觉,能让她在瞬间重新回到了大唐一般。
叶颜微微闭起眼睛,任细细的雨丝淋在面上,便是在这个时候,她忽然觉得有人正在走近。
只是,她没有动。
因着这个人虽然武功不弱,但却完全没有什么攻击性,大约只是个在雨中漫步的旅人,自然无须大惊小怪。
不过让她没有料到的是,这个人居然在她的身边停了下来,还开口说了话:
“叶姑娘?”
叶颜一愣,转过头看去,却见到一身蓑衣的花满楼,站在一旁朝着她微笑。他的手中拿了一把伞,已经撑开,准确无误地打在了她头上,为她遮住了纷飞的雨丝。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不想是个双目已盲的人。
无论什么时候见到他,他的脸上都带着恬淡平和的微笑。
叶颜便也忍不住柔和了表情,先朝着他道了谢,然后顺势接过了那把伞,同他寒暄道:“花公子许久不见,未料到今日在此遇到了,也算是难得,不如寻个地方喝两杯?”
因着上次已经喝过一次酒,对叶颜的性子已然有所了解,故此花满楼对她的这个豪爽的提议毫不诧异,只笑了笑道:“原本上一回也同姑娘相约改日再饮,如今到了这西子湖畔,便正好由在下做东,也算是略尽一尽地主之谊。”
他的神态自始至终都平和温柔,让人如沐春风,叶颜便也含笑道:“既是如此,那我便要叨扰了。”
原来花满楼居然是江南人士,莫非这西子湖畔,是花家的地盘?
若果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太凑巧了。
既然是自己的地盘,花满楼对这里果然是十分熟悉。
他带着叶颜自湖边一条小径穿出,三绕两绕,便到得了一处十分幽静的临江小楼。上得楼去,上面窗明几净,淡香缭绕,竟不似酒肆,反像居所。
站在楼上,把酒临风,看着西湖美景,嗅着淡淡花香,真是无比惬意。
叶颜同花满楼相对而坐,边饮酒,边说话,早将别后之事大略说了一遍。
那花满楼原本就还担忧她独自去那“恶人谷”闯荡之事,待听得叶颜说起那一桩一桩的冒险,不由得听得入了神。顺利时,他只恬然微笑,到了急切处,便也露出十分焦急的神色来,颇有些感同身受的意思,虽说不过才是第二次相见,倒也有些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让叶颜倍感安心。
说完了叶颜的事,又闲谈了几句花满楼这边的事。
原来,上一次在洛阳城外,他同陆小凤本来是应邀去找霍休喝酒的,后来才知道,这是上官飞燕等人设的一个局。因着四大名捕亲自出手,将这一干人等收监审理,他们才知道,自己险些被人拿去当刀子使,不过好在,最终没有酿成什么悲剧,害了什么无辜,总算是顺利地脱身了。
而陆小凤因此而颓废了好一阵子,直到“绣花大盗”的案子出来,才又恢复了几分昔日的风采。说起来,那案子居然是金九龄做的,若不是叶颜在偶遇的时候提醒了下,给了陆小凤灵感,恐怕这案子,还没有那么快侦破。
自此后,陆小凤对江湖上的闲事,虽然还是要管,但是管得却没有之前起劲了。这一次听说是道上有什么朋友让他出海帮忙寻东西,这才急火火地走了。因那些人只叫了他一个人,花满楼便自回到了他的小楼,锄土种花,十分快意。
两人边聊边饮,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晚,叶颜便想着告辞而去,另外寻一间客栈居住。但花满楼却笑道:“此楼本为待客之用,叶姑娘既然到了此处,便只管安心住下,万不必如此见外。”
叶颜见他如此,也知道盛情难却,便含笑道:“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花满楼替她点燃了烛火,又收拾走了碗筷,这才告辞。听说是附近不远,便是他的另一处屋产。
叶颜将目光远眺,果见一座小院落隐在丛林间,虽然比不得这边的小楼,但也绝非寻常人家可有之物,便也不再多加推脱,只将他送至小楼之下,目送了他远去。
转身回来的时候,叶颜似乎听得自另外一个方向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响动,不过,她却也不动声色,只径自回了楼上卧房,梳洗了睡下。
刚一合上眼睛,叶颜便觉得一股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