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互相见礼之后,众人便一同去祭祖。女眷都留在外面,叶弘则是带着叶家的子辈进了祠堂中。因叶家祖上并不是京都人,所以也无多少族人,只是寻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戚老人去主持。不管怎么样,也算是叶家长辈了。净手焚香跪礼,还有长长的祭词。6问薇在外面候候着时,手指忍不住绞紧了袖口,不断往里面张望着。叶榆那状况不大好,她只怕这他会熬不住。
叶家二姑娘,叶涟姗从鼻端轻哼道:“这算什么,以为管了家就能眼巴巴望着叶家祠堂。”6问薇接手管家权,引起了多人的不满,二姑娘就是其中之一。可那是叶弘亲口的话,就算他们有再多不愿意都得咽到肚子里。
6问薇被叶涟姗的话拉回了思绪,便不在往里头瞧,转而扫了一眼叶家的三位姑娘。三个姑娘年纪不一,却都生的端正漂亮。由此可见,叶家的基因还是不错,男儿俊秀,女儿貌美。记忆中叶家的大姑娘嫁给了宋家,宋家祖上有爵,虽是个闲爵,却也是实打实能传下来的。家中虽说于京中不太打眼,但到底是清贵人家,要不是因叶涟雪这姑娘口碑甚好,就叶家这幅暴户模样,人家倒是真瞧不上。
好在叶涟雪自己个儿长脸,那些手帕之交皆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姐妹们一起凑了个诗文社名曰罄竹。这诗文社在京中闺秀里倒是颇有盛名的,叶涟雪性格和软,待人也很是温和,又颇有几分文采,在这诗文社中很是玩得开。便是如此缘故,倒是给自己的好姻缘打下了底子。
要说来叶家在京中也算是有名的了,拎出来叶家,只会令人第一印象就是有钱。别看京中权贵多不胜数,出门碰见这个国公,那个王爷的,有些看着光鲜的很,实则也是要为生计愁的。每年的俸禄都是有限,若是不置办些产业,恐怕光逢年过节的走礼都要掏不出来。这样一来,豪富的叶家自然就很是打眼了,既令人看不上,却又令人眼红。所以叶家的姑娘能不能娶,倒是让人犯了难。
叶家的二姑娘可没有大姑娘那么好的性子和风评,空有满车的嫁妆却也是许了个不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门户。二姑娘虽容貌在三姐妹中最为姣好,但因脾气太坏,不得夫家欢喜。便是连向来温和内敛的丈夫渐渐都生了厌烦之心,夫妻间冷了脸,日子便不怎么如意了。
想到这6问薇才把视线落在尚且还小的三姑娘叶涟萱身上,这小姑娘倒是有几分意思,自个儿拿个主意没有嫁个官家,反而是一心一意嫁给了一个商户。后来孑然一身随着那商户去了广州一带。因进出口贸易额润极大,夫妻两人在南边赚了满斗金。且不说别的,便是后来叶家站错了队伍,全家落得凄惨境遇下,远在广州一带的叶涟萱却是逃过一劫。
“看什么看……”叶涟姗满脸的不烦恼,皱着眉头把脸扭向了一旁。
叶家三个姑娘,到底是各有自己境遇,她也不去干涉。过什么样的日子,只同自身有关,是别人的干涉不来的。
6问薇思量片刻,对叶涟雪道:“大妹年后若是无事,多往我那走动走动。既然是已经相看了人家,出嫁前先学着掌管中馈才是。”虽然还没有正式下聘,但两家差不多也是定下来的意思,只等着年后,将两人生辰拿去算算。这快要出嫁的女儿都要学着如何管家的,6问薇虽然揽了管家权,倒也不会误了叶家大姑娘的事。况且叶涟雪性情太过和软,若是能跟在自己身旁,学几分严厉手段,于她今后也有益处。
叶涟雪闻言先是一怔,待看到6问薇神色中的坦然,不禁也稍稍红了脸颊,轻轻点头应下。乍听闻父亲要将管家权给自己这大嫂时,她心底还隐隐有些担忧,大嫂若是将她忘了,该如何是好。如此想来,倒是她小人心思了。
叶涟雪见自己大姐这般不争气就妥协,不禁心头略恼,狠狠瞪了眼6问薇。
比起祠堂外面的热闹,祠堂里面则是沉闷了很多。香火袅袅,一屋子都飘着烟雾呛的人呼吸都不顺,叶榆跪在叶弘身后,眼前盯着蒲团上用暗线绣的一圈圈纹路,耳边则是阵阵一句话都听不懂的祭词。那叶家老者用不变的音调,慢慢悠悠的念着长长的祭词,让叶榆恍惚间回到那个渐渐淡出记忆的上学时期。
黑板上粉笔吱吱呀呀,老教师带着酒瓶底的眼镜,用一成不变声音念叨着,满屋子学生昏昏欲睡。
昏昏欲睡……然后叶榆就很不客气在祠堂中就此睡了过去,确切的说是昏厥了过去。事后他觉得自己白跪这么长时间了,早知道一进去的时候就直接装死算了。他这一睡,就睡到了半夜,眼看就睡跨了年。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还是黑兮兮一片,缓了好大会儿才在昏黄的烛火下看清东西。
叶榆侧过脸,第一眼看到的正是6问薇,她身上的外袍已经脱去,只穿着轻便的裙裳,早上精心描画的妆容也都洗去,素净着一张脸。头上不见了华贵的饰,只单用一支玉簪将长松松一绾。她坐在烛火下,白皙如玉的指尖捏着一把精致的银色小剪子,正认真的剪着烛芯。暖色的烛光映在她的侧脸上,将原本明艳的容貌映出了别样的温柔。叶榆能够看到6问薇长而疏的睫毛每一次颤动下,所敛藏的温和眸色。他看的出神,心情忽然渐渐平静了。
6问薇将那镀金烛台上所有烛芯剪了一遍后,这才放下手中的小剪子,回头时便对上了叶榆的目光。她一怔,随即有些无措,本以为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