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风堂的庭院里,虽不如外面繁华,但是依旧浸染了外头的喜庆,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
傲风并没有再追问今晚宸瑶失利的事情,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倒着酒痛饮,宸瑶则是在一旁陪伴芊语仔细观赏着每一个花灯。
“唔……”发髻稍有松散的傲风笑问芊语,“芊芊啊,为何你如此喜爱这些花灯?”
芊语闻声回眸,恰有一阵微风拂面。
紫罗裙裳,广袖飘飘。万千青丝,如墨如绸。凝雪香肌,如羽若脂。剪水秋瞳,波澜不惊。
琥珀色重瞳就这样望向他,轻启朱唇:“因为……有了它们我就不会冷了。”
寒室的遭遇是芊语人生的第一场刻骨铭心的噩梦,那样时不时袭来的寒冷提醒着她被生父遗弃的伤痛。
傲风也明白了她口中“冷”的含义,停下执杯饮酒,朝着周围固定不动的花灯露出邪魅一笑。
芊语印象中的傲风,对姐姐从来是冷面严苛的,对自己从来都是温和有礼的。只是突然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笑,顿时怔忡。
而傲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兴许是饮酒过多了吧?以至于不自觉的露出了这样的一面。
令芊语万万没想到的是,枝头的花灯一个又一个的脱离,地上安静绽放美丽的花灯也一个个升空!紧接着,这些灯逐渐悬浮在半空围住了芊语!
“风哥哥?这……”
“芊芊,这秋意凉,只是有我和你姐姐在,愿你永不心凉……”依旧是那样醉醺醺的感觉,绕过那些给她暖意的花灯传到她耳中。
芊语就这样魔怔般的昂首看着不断在头顶变化的花灯,宸瑶与傲风并肩站在亭中看向她。
“多谢师父!”宸瑶许久开口,“也许今日一过,此情此景就再也难觅了。”
“呵……”傲风摇头,“不是今日,而是从诏书公布的那刻起,一切都难以回头了。”
三人就这样淹没在花灯的火光中,正如多年前段骞,苏挽月,宸瑶三人定格情景一样。或许今后,这一幕只会在梦中浮现了。
铜雀楼的烛火也在遥遥映衬,一直亮到深夜还休。
次日,皇后召见太子。
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凸显她的华贵,手挽碧霞罗牡丹薄雾纱。云髻峨峨,戴着一支镂空兰花发簪,又透露出朴素。
她就是如今的皇后,轩辕逸言的母后。
见到逸言的刹那,她忙起身扶住要行礼的儿子,随即上下打量,眸中忧色不减分毫:“这是怎么了?今日听你父皇说,昨晚的庆典你被刺客伤到了,现在可好些了?”
逸言报以一笑:“母后着实多虑了,这些小伤对儿臣来说并不算……”
他边说边不动声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并不留痕迹的后退一步,与皇后远了一些。
“子逸!”皇后打断了他,“你可知道,你口中所谓的不在乎的小伤,在母后看来都是足以担惊受怕好些天的理由?”
她感受到了逸言的疏离,眼中的忧愁深了几分。
子逸……
子逸……
逸言想起来儿时耳畔的那句话:“母后的故乡啊,有个习俗——对自己至亲至爱的人呢,都可以在他的名前加个‘子’字作为爱称!以后……母后就叫你子逸可好?”
那时候,他依偎在皇后的怀里,听着一个又一个故事的同时,也听出了她对自己无私的爱意。
他看着眼前这个风华不再的女人,想到多年来她对自己的照顾与庇荫,面露愧色的柔声说:“请母后恕罪!儿臣今后绝不会再让母后担心了!”
“好好的请安怎么成了这幅景象?”身后醇厚的嗓音彰显出一股霸气。
“参见皇上!”她立刻行礼。
“参见父皇!”逸言也同样屈身。
“免礼。”皇帝依旧不怎么说话,伸手搀扶着皇后坐下,“养伤的事情可与你母后说了?”
“养伤?”刚定心的皇后又是一愣。
逸言迎着她不解的目光解释道:“儿臣此次受伤,虽然已经痊愈,但是宋太医怕体内余毒未清造成后患,所以……希望儿臣可以静养。母后你也知道,儿臣是静不下来的一个人,想到日后都住在行宫不能出去,已然头疼!”顿了顿,“因此儿臣这次将在丞相府养伤。一来,听说相府有座后山,兴许可以找到什么清毒的草药。二来嘛,儿臣很想顺道提前了解这段家的千金!”
段家千金?皇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与身旁的皇帝对视一眼,已经明白了**分。
于是,皇后依言点头:“话是在理,这丞相家的千金小姐未来必定是要入宫的,提前了解也是件好事。不过,子逸……有句话,你可得听母后的。”
逸言恭敬答道:“母后请说!”
她迟疑的又看了看在一旁沉默的武穆宗,对方稍微颔首,她便一字一句道:“段家的女儿,可以宠,绝不能爱!母后更希望,所谓的宠,也只是迷惑丞相的假象而已!”
逸言听后放松下来:“这个就算母后不说,儿臣也知道应该怎么做!整个京城对于丞相迎娶花魁,遗弃亲女的事情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如今他的野心不小,渴望让这朝廷后宫都被段家控制,儿臣断不会让他如愿!”
“你能这样想很好!”武穆宗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在相府期间,父皇希望你不要忘记今日所说的一切!”
“儿臣谨遵圣意!”
段骞……
你已经按捺不住了是吗?